白鶴塔下,群臣俯首。

聖人領著皇后從順天大道赤腳踏過,身後跟著供奉先皇靈牌的聖天白玉龍翕轎,由不阿克族四十八童子從大道兩邊抬上白鶴塔法事壇。

再由神使為太子做法淨化,借太子手請靈牌上位,但元立年間聖人沒立太子,所以這一步只能大皇子來,以至於惹了不少大臣不滿。

“聖上,可否取下面紗以真面示先祖。”

一句意料之外的請求打斷了祭典,朝臣見儀式停下紛紛抬起一點頭打探,但距離太遠,法事壇那兒發生了什麼眾人只能自已猜。

聖人不能見日光,這幾年需要外出的場合不是有華蓋避光就是戴著特製的面紗,對外說是龍相莊嚴不可隨意為他人窺視。

祭典每年都在辦,不阿克族的神使也知道這點,因此前幾年並沒有出現神使攔下聖人的情況,但這次居然被攔了?

聖人也有些詫異,按理說即便是新上任的神使,禮部也會差人在祭典舉行前交接好一切事由,尤其是關於聖人的。

但是現在居然?被攔了?

一旁候著的禮部侍郎李允趕忙上前向神使說明情況,讓她先進行儀式。

神使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而後語氣淡下:“聖上不敢以真面示人嗎?難道是怕先祖們不認?”

聖人遮著臉看不出表情變化,但從他周身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很明顯能感覺到是生氣了。

“放肆!當著聖上面竟敢說如此大不敬的話?!李允!你怎麼當差的?為何不安排好?!”皇后看聖人不說話趕緊喝道。

呵呵,有意思...左宋作為郡王,和宇文兄弟一起站在法事壇右側,冷眼看著被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允慌忙把神使拉到身後,又看著發覺不對勁疾步而來的禮部尚書方晁上前擋在幾人中間。

別人不知道聖人戴面紗的原因難道左宋會不知道嗎,他就是在看笑話,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因為聖人那爛掉的身子,還有脆弱的自尊心——反正也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就算身子是好的估計也沒臉面對先祖吧...也不對,也還是有臉的,畢竟不是自已先祖。

沒人注意到的角落,聖人的拳頭在悄悄握緊。

神使只有一個,祭典又已經開始,換人肯定來不及,所以方晁只能在皇后安撫聖人的同時教訓著神使。

在一片有秩序的混亂中,聖人牙縫裡緩緩擠出幾個字:“你不要...”

砰——

啪——

兩聲連在一下的打擊聲後,神使刺向聖人面紗的刀被打掉。

左宋早就發覺了不對勁——神使必須戴著不阿克族的葬青面具,面具的垂布又從頭遮到腳,根本看不到臉,更別說認出來,但是巧就巧在前幾日進宮時他看到了正在往偏殿去的神使,雖然沒有看到臉但身形差不多有個印象,小小的個子溜著肩,腿不長但倒騰的挺快,然而今天這個神使走路帶風,肩背板正,個子也冒了個頭,很明顯換人了。

所以在神使將手背到後面搗鼓的時候他能敏銳的察覺到有問題,要不然就會像宇文烈一樣湊過來問神使是不是背癢。

饒是左宋提前做了準備速度很快,但還是讓神使劃破了聖人的面紗,陽光一瀉而下如數把利刃刺向聖人面皮。

在法事壇眾人的複雜目光中聖人的臉開始迅速衰老,伴隨著因曬傷灼裂而發出的痛苦慘叫,皇后迅速將袖袍覆在他身上,金靴衛也迅速將他們護著往殿中送。

畢洪從順天大道最外側匆忙趕了上來,見解彺已經將聖人護了起來,就和何力夫投身於抓捕刺客的行動中。

此時左宋已經壓著神使打到了廣場,驚的一眾大臣落荒而逃,有幾個武將想幫忙但被拖著的人群裹走了,最終只有畢洪和何力夫趕了過來。

這人..好眼熟...畢洪因看左宋的招式而慢了何力夫一步,他隱隱覺得左宋的打法和他在襄淶過招的那個面具男很像,但抓人要緊,他沒有時間去細想,只能先將這個想法放下。

有他們倆和金靴衛的加入,神使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就被拿下。

面具被金靴衛粗暴地打落,神使被陽光接觸到的地方如聖人的臉一樣慢慢裂開,身體也慢慢燃起了煙,這突然暴露出來的臉嚇得毫無防備的兩人趕緊又把面具撿起戴了回去。

左宋假裝沒看到,側過身子拍拍他身上不存在的灰。

畢洪和何力夫按著神使交換了眼神,轉身謝過左宋後親自扛走了冒著煙的神使。

白鶴塔內部,已經沒人管祭典了,全都圍了進來,但很快又被金靴衛趕了出去,眾人只能一臉懵逼心有餘悸地三步一回頭離開。

“什麼人?”皇后看著金靴衛扛進來扔在一旁的已經消了氣的神使冷漠問著。

畢洪和何力夫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解彺罵了他們兩句然後自已去掀面具,只一眼,他也沉默了。

“廢物!一個個沒長嘴嗎?!”

聖人已經暈了過去,皇后怕吵到他就壓著聲音罵,罵完才起身,走過去拔出何力夫的佩刀,金靴衛以為她要殺人,忙伸手攔著,皇后氣急了一腳踹開最近的何力夫:“滾開!本宮自已看!”

面具下,一張滿是裂痕熟悉的面孔無力地搖晃著抬起,望著皇后的眸子深邃卻黯淡無光,她用力抓住皇后舉過來挑開面具的刀,冷漠開口:“殺了我,你敢嗎?”

“寧...寧樂...?”

一旁的金靴衛眾們無奈地撇開頭,何力夫小心走上前將皇后手裡的刀收了回來,見皇后冷靜下來了才蹲下拿出手帕,替地上的人包紮著因握刀割開還在滴血的傷口。

塔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呂寧樂,聖人的親外甥女,年二十八,未嫁,宇文巳目前在世的唯一的血緣親人,呂韻書事敗後被流放在外,直到宇文巳登基後才接回來,接來時還有個外甥,但外甥在路上舊傷感染,剛到聖都界就死了,現在只剩下了呂寧樂。

她喜歡左宋的很,宇文巳就是利用這點留住了她,不然她也不會有如今這副狼狽樣。

雖然是謀殺聖人,可聖人不醒,誰又敢處置她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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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