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在客廳靜靜地站了會兒,又拐彎進了臥室。和蘇夢姚在廚房裡忙碌的江芩見狀,臨時找藉口離開,出來小心翼翼的敲響了景言的房門。
“咚咚咚——”
正準備在臥室裡檢視腿上傷勢的景言,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一驚,慌忙撩下褲腿蓋上,而後才冷冷的回應,“請進。”
開門的是江芩,景言見來人的面容後鬆了口氣,坐在床上準備換衣服,問她:“有事嗎?”
江芩提著藥箱進來,視線緩緩的定在景言的小腿上,“沒事。”而後邊從藥箱裡拿出藥酒邊關切詢問她:“小姐,你腿上的傷還好嗎?”
“嗯,挺好的。”景言不以為意道,看出江芩想留下為她擦藥的意思,假意打發她道:“不用了,我自已來就好。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出去吧。”她邊說邊試圖脫下穿在身上的浴袍。
江芩愣了幾秒,也識趣的不再多待下去,還是很順從的聽了她的話,把藥酒放在一旁,臨走前回頭盯著女人的小腿看,突然又補充了句:“小姐,近期颱風登陸本市,可能這段時間都不能外出了。如果可以,我想你可以搬離到別市去,多到外面走走,關於合租的事,好辦。”
本來合租的事就是江芩一手操辦的,如今她想讓景言離開這,原因在於她本意是想讓景言暫且離開景家,先調整好精神狀態,家裡的事也好說。但是現在,她並但沒看出女人有多大的轉變,反倒學會操心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結果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她實是於心不忍,只要女人的一句答應,一次點頭,她可以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不用了,我也沒有什麼外出的打算,颱風只是暫時的,你也不必為我操心。”景言沒有思索,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江芩沒有說話,看著女人淡定自若的神情,她轉過頭自嘲的笑了笑,心裡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她臨走前丟下一句“晚飯快好了,麻煩小姐儘快。”後,就悄無聲息的關上房門離開了。
景言看著江芩離去的背影,和身旁放著的藥酒,垂眸沉思。
她不敢擦藥酒,擔心味道太大太明顯,蘇夢姚發現她受傷了又要擔心內疚。
她把藥酒藏在了床頭櫃裡,淡淡然的消了毒貼了幾片創口貼就草草了事了,而後,換上了特意挑選的舒適的居家長休閒服,出了房門走到客廳。
剛出房門,就看到孟煙不知從哪拿出來的兩大袋啤酒罐,興致勃勃的擺放在佈滿新鮮食材準備下火鍋的餐桌上,吆喝道:“既然要吃火鍋,自然少不了要配點美酒啦。姚姚你也真是的,家裡也不準備點酒,枉我大老遠給你去買。”
“明明是你自已要喝的,再說了,你看我像是那種會喝酒的人嗎?”蘇夢姚反駁她道,從廚房裡拿出一瓶椰汁備著。
江芩也從廚房裡端著一盤酒杯出來,苦口婆心的對她們道:“蘇小姐說的對,而且大酒傷身。”
孟煙不滿的“切”了一聲,轉而對著蘇夢姚,話確實對江芩說的:“都是成年人了,況且就只是喝一點,小酒助興嘛。”
“走走走,要喝你自已喝。要是我爸媽知道你慫恿我喝酒……”蘇夢姚試圖掙開孟煙的束縛,威逼狡黠她道。
景言看著這屋子的熱鬧人氣與生機勃勃,這滿室的歡聲笑語,都是她未曾有過,也未曾體會過的啊。
她想,可以擁有短暫的,短暫的,意外之喜?
就在景言還在錯愕之時,蘇夢姚發現了她,並朝她走去一把拉過她的手,笑臉盈盈的帶著她到餐桌前坐下,鄭重其事道:“抱歉讓你中午餓肚子了,所以晚飯補給你。你答應過我的,即使吃不完,也要好好吃飯,記得嗎。”
景言望進她的雙眸,熠熠生輝,像是一泓滿映星輝的清清古潭。
景言不再猶豫,而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唇瓣有了清淺的弧度,她應道:“嗯,我記得。”
兩人其樂融融的模樣,被坐在對面的江芩盡收眼底。
親密無間。
應該,是錯覺吧?
景言那鮮少的笑容,是江芩久違甚是想念的。她想,或許真不該離開,現如今的她,變化也很大呢,不是嗎?
她萬千的思緒湧上心頭,忽而有種愧疚、自責感打消了她的疑慮。
江芩愈發心煩意亂了。
然而這種幾不可覺的神情,卻被坐在她一旁的孟煙好巧不巧的捕捉到了。孟煙眨了眨眼,又看了眼面前的三人,眼裡,是看透人心的戲謔,彷彿是那個能洞徹暗波洶湧的人。
孟煙笑了起來,開了一聽啤酒罐招呼蘇夢姚落座,並調侃她道:“這麼好吃的菜,誰會不想吃啊?你們不吃,我可先吃了哦。”
蘇夢姚聞言,彎了彎眉眼,溫聲回她道:“我看你就是嘴饞,沒了我,你豈不是要餓死。”
孟煙沒好氣的吐了吐舌頭,懟了回去。
蘇夢姚不予理會,從湯鍋裡涮出的羊肉放入景言的碗中,小得意道:“你嚐嚐,看看怎麼樣?”
景言盯著碗裡的羊肉有些無措,始終沒有動作,她眼神示意向對面的江芩求助。江芩立馬收到資訊,從景言的碗裡夾出羊肉送入自已口中,道:“羊肉有點羶味,可以拿點白蘿蔔去味比較好。”
蘇夢姚一愣,夾起一片羊肉送入自已口中,細細品嚐,又給出了評價:“確實有點羶,我現在就去拿蘿蔔來。”
“不用了。”江芩說著,涮了一片牛肉放入景言碗中,解釋道:“吃點牛肉也不錯。”
景言輕輕點頭,將鍋裡的蝦撈出來,垂下雪白的脖頸,十指纖纖的認真剝了幾隻蝦放入蘇夢姚的碗中,溫柔對她道:“吃吧,這蝦看起來也不錯。”
蘇夢姚側頭看著景言,還沒等說話,就被一旁的孟煙調侃道:“大小姐你也會剝蝦嗎?我還以為剝蝦殼很麻煩,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會對這種食物避而遠之呢。”
蘇夢姚垂眸仔細打量,夾起蝦仁送入口中,甜甜的笑開了,回了孟煙句:“才不是呢,你看,明明剝的很完整啊。”
孟煙不屑的“切”了一聲,感到無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蘇夢姚也認真的剝了一隻完整的蝦放到景言碗中,洋洋得意道:“怎麼樣,我剝的蝦也很好看吧?”
“嗯。”景言沒有看碗裡的蝦,只是靜然望著女孩,唇邊綻放出一抹嫣然的笑,回應道。
江芩靜靜看著這一切,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危機感……很奇怪?
江芩放著碗沿的五指微微收攏,扯出笑,夾起一片牛肉放入口舌之中,細嚼慢嚥。
許是心神不寧,於是,索然無味……
孟煙想,這三個人,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