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表白
“這頓飯拖了一個禮拜才吃上。”程唯往桌上掃了一眼後，笑著問：“怎麼最近口味變了？”
穆亦面前擺著一碗粥，皮蛋瘦肉粥。他口味偏甜，往常早餐都是習慣喝些南瓜粥、紫米粥、燕麥粥這類的甜粥。口味的變化完全是因為，最近偶爾給姜也做早餐，他懶得弄兩樣，跟著喝鹹粥喝習慣了。
穆亦低頭笑了笑，沒說話。
程唯習慣他這樣了，上學時他就是實驗室裡話最少的小師弟。
輕聲問：“最近學校和實驗室忙嗎？”
穆亦咬了一小口煎蛋咀嚼了兩下：“還好，肯定沒有你們臨床忙。”
程唯半開玩笑：“前幾天還在醫院遇見心內的主任了呢，他說讓我找機會勸勸你別悶在實驗室了，轉臨床吧。”
站上手術檯是穆亦從小的夢想，可是……他不能……
這是他老師的遺憾，也是他自已的。除了許驚蟄和姜也，沒人知道他的病。
他這樣的身體情況，根本就不能站在手術檯上……
這個話題聊到這就沒有下文了，程唯急忙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補救了一下。
他們倆每次見面都是這樣，他說的多，穆亦聽的多。
“對了，你跟姜也怎麼認識的？”程唯憋了半天，最後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他一大早等在餐廳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太多年了，他不想再忍下去了。
昨晚穆亦跟姜也的相處狀態他都看見了。熟稔程度絲毫不比他倆差，或者更親密些。
快十年了，他跟穆亦認識快十年了。從隱隱察覺到穆亦的性取向之後，他的視線便離不開這個師弟了。
原本是不急的，因為這麼多年穆亦身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別的人。
可昨晚他跟姜也相處的那一幕，讓程唯不確定了。
姜也是他高中起就處的很好的兄弟，他太瞭解姜也了，那是個極有魅力的男生。
如果……如果穆亦跟他接觸時間久了……會不會……
程唯一整晚都心神不寧，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嘗試要勇敢邁出這一步。
穆亦語氣平淡一如往常的答道：“撞了他的車，校慶老師介紹認識的。”
程唯尷尬的笑了笑：“那你們關係還挺好的。”
都是聰明人，程唯後半句不用說完。
正好穆亦也有話要問他，索性接著他的這句話問道：“師兄之前不是說要介紹姜也給我認識嗎？”
程唯臉上笑容一僵，手一抖筷子掉在餐盤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穆亦又接著說道：“可他跟我說他不喜歡男生，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嗎？”
程唯臉上表情變換不停，穆亦看的出來。
但他無法共情，也猜不到程唯此時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程唯不說話，他就默默等。
跟他一起等的，還有不遠處剛坐下的溫淮之和姜也。
溫淮之為了聽得清楚，上半身緊緊的趴在餐桌上，脖子伸的老長。小聲問姜也：“哥，我們過來真是吃早飯的啊？不過去打個招呼嗎？”
姜也裝作毫不關心的模樣，悠悠然嚥下一小口咖啡：“不去。”
隔了好半晌，程唯才又開口，先是低聲笑了下。伴著這聲略顯苦澀的笑，隨之洩氣般的垂下肩膀，斟字酌句道：“師弟那麼聰明，應該能猜到吧？”
穆亦沒抬頭小口喝粥喝的專注：“沒猜。”他獨來獨往慣了，又有情感認知障礙，猜不懂也懶得去猜。浪費時間精力，有那會兒功夫不如多看幾篇文獻。
程唯早就適應了他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沒太在意。
慢條斯理的繼續說：“其實……我無意中瞭解到你的性取向之後，就一直對你很關注，你應該能感覺到吧。”
穆亦還真用了一秒鐘回憶了下，他本想說不太能感覺到，那不都是小組實驗時必要的合作嗎。但他比較好奇想聽聽程唯怎麼解釋關於姜也照片的這件事，便沒有出聲打斷。
程唯看過來的眼神灼熱中摻雜著絲絲不安：“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好像關係就一直停在朋友、同事關係這個程度，無法再進一步了。”
穆亦聞言皺了皺眉。
程唯看到了，但既然都開了頭，他便打算一口氣說完：“其實……”
說到這兒，他像是需要下定某種決心一樣，用力地搓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我們年紀都不小了，這幾年你身邊沒有人，我就想著試探一下你有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程唯的耳朵都紅了，柔聲輕輕道：“我怕我直接問你，萬一你沒有這個打算，咱們倆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穆亦這時候聽懂了，抬起頭：“所以壓根就沒有姜也讓你幫忙給他介紹物件這回事。”
謊言被戳破，程唯挺不好意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上筷子不停的撥弄著碗裡的米粒，乾巴巴道：“是的，我只是想借機試探一下，看你有沒有戀愛的打算。”
空氣瞬間凝固。
“啊？哥，程哥這事辦的有點不地道了吧？”溫淮之評價道。
姜也也聽的一清二楚，挑了挑眉無所謂道：“小點聲。”
他說不上來此時心裡是什麼感覺。按常理來說，朋友拿著他的照片去給一個gay看，他肯定是要生氣的。
但他確定，他現在複雜的、理不清的情緒裡，確實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情緒在。
不遠處，程唯久久沒得到穆亦的答覆，緊張的不行。索性放下筷子，硬著頭皮繼續表白：“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師弟要不要給我個機會？”
“或者你……你現在有戀愛的打算嗎？”
一大早，被認識多年的學長面對面的表白。換做常人，不論喜歡不喜歡，都會好好想想措辭再答覆。
但穆亦不是那種性格。
丁點遲疑都沒有，答道：“沒有。”
這兩個字像是一顆強勁的手雷在程唯臉前炸開，他：“啊？”了一聲：“你說什麼？”
穆亦抬起頭，眼神不躲閃不迴避，淡淡道：“我沒有戀愛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