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湖面波光粼粼。
莫宸楓一個人默默地拉著行李箱,經過湖畔時,他停下單手倚靠在欄杆,注視著遠方,湖邊雜草裡時不時傳來蛙鳴聲。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色,心如止水。
“你捨得嗎?“澐問他。
“也許吧,我畢竟在這兒生活了九年,海棠大街的一草一木,我都耳濡目染。“
“那為什麼不留下?“澐繼續問道。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太難忘了,所以想離開,我不能因個人私心害了身邊人。”
“以後呢?”
“我可能會結識新的朋友吧,也有可能不會吧,知心的恐怕不屬於我。”
“你會的,我相信你,一定會的。”
天上的霞光漸漸退去,莫宸楓整理好心情,往班均顥家的方向去了。
進入院子,莫宸楓看著果果騎在班爸爸肩膀歡快地玩耍著,班爸爸額頭冒出幾顆汗珠,倒不妨礙配合果果。
“爸爸,小楓哥哥回來了。”果果發現走進院子的莫宸楓。
“哦,好閨女,你快下來,爸爸要去做飯了。”班爸爸放下果果,轉身對拉著行李箱的莫宸楓說道:
“小楓,收拾好了?”
“嗯,叔,班均顥呢?”
“他在臥室,不知在翻弄什麼。”說罷,班爸爸轉進了廚房。
莫宸楓很好奇隨即進入兩人的臥室,果果也屁顛屁顛跟了進來。
“你在幹嘛?“
“我在找一樣東西,咦?我明明記得放這兒了,咋不見了。“
“什麼東西?“
“一條觀音吊墜。果果?你翻過這箱子?”班均顥抬頭凝視著妹妹。
“天地良心!我可沒拿你什麼吊墜。“果果一臉無辜,她朝窗外喊道:
“爸爸,你快來啊,哥哥又誣陷我。“
“哈?我把煤氣關了,你們咋啦這是。“班爸爸回覆道。
待班爸爸進臥室時,地上全是舊物件。
“爸,我媽給我的觀音吊墜好像被我弄丟了。”班均顥呆呆地坐在地上,像個做錯事小孩子,淚珠子快掉出眼眶。
“吊墜?你說的是你媽那年在山廟裡給你求的那條。”
“是啊,我把它搞丟了。媽,我對不起您。”班均顥的眼淚不爭氣地啪啪落地。
“呃,小顥,爸那時怕你弄丟,所以替你保管了。”班爸爸尷尬地說道。
“什麼!!!您怎麼不早說,淨害我丟人。班均顥慌張抓起紙巾擦了起來。
“嗐。我怎麼會有這麼丟人的哥哥!”果果實力吐槽。
“臭丫頭,你說啥什麼?“班均顥起身就要抓她。
“爸爸,你看哥哥,他太過分了,居然倒打一耙。“果果人小鬼大,小詞兒用的那叫一個生動形象。
“你倆都錯,哥哥沒有依據懷疑妹妹,妹妹隨意取笑哥哥。我看兩兩相抵,你們不許再吵。”班爸爸少有的嚴肅,見兄妹兩人和解極為滿意,樂呵呵的去做飯了。
飯後,班爸爸拿出一個盒子,班均顥開啟一看,是那條觀音吊墜。
和田玉質地的觀音吊墜,在客廳的燈光照射下,格外溫和。
莫宸楓只覺那個盒子看著眼熟,他在莫曄衣櫃裡見相似的,但他沒有多想,許是模樣差不多罷了。
“小顥,這吊墜我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好好保管。“
“是,爸。“班均顥回道。
半夜,班均顥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起身準備去院子打發時間走,卻發現一旁的莫宸楓不見人影。
班均顥路過客廳,正碰見莫宸楓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還沒睡?”班均顥有些疑惑,但還是坐了過來。
“睡不著。”莫宸楓回道。
“巧了不是,我也睡不著,去外面走走?”班均顥提議道。
“好。”
剛逢六月十六,皎潔的圓月掛在半空。
街上稀稀落落有幾家還沒有關門的夜宵攤,夏天正是炎熱的季節,商販臉上汗水直流。
班均顥倒挺興奮的,他一路上說個不停。
“真懷念以前一起上學的日子。”
“其實,你很好,只是不善言辭。”
“小楓,你走的那天一定要告訴我!”
莫宸楓突然扭身回頭對著班均顥說了一句:
“小班,我走後,記得去八月中旬我家摘葡萄,我怕它們全爛在地上。”
那句話意味深長,班均顥竟沒聽出話裡有話。
“好啊,不過,走之前你也帶些走唄。”
莫宸楓笑了笑,沒有多言。
他們走了半個小時,海棠大街遍佈了他們的腳印,而月光灑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眨眼間,八月來臨。
莫宸楓起了個大早,屋內班均顥酣睡著,他輕手輕腳的提起行李箱出了臥室。
房間裡,桌上留下了那枚吊墜和莫宸楓家院門的鑰匙。
班爸爸坐在沙發等了有一會兒了,見莫宸楓從房間出來,立馬起了身輕聲說道:
“真不打算和他們說再見嗎?孩子。”班爸爸眼神沉重地看著莫宸楓。
“不了,我怕忍不住要••••••”莫宸楓說著說著慌忙擦拭著掉下的淚水。
“既然已經想好,便讓叔我送送你吧。”班爸爸說道。
院外,一輛黑色轎車停了有一段時間。
車裡的周汝海見莫宸楓和班爸爸出來,他急忙下了車。
“這段時間辛苦您了。”周汝海拿了一筆錢塞給班爸爸。
班爸爸沒有接過錢,他對著周汝海說道:
“都是街坊鄰居,還錢不錢的,作為曾經的同事,應當的,我不能收。小楓這孩子,就交還給你們家了。”說罷拍了拍莫宸楓的肩膀。
莫宸楓含著淚光對班爸爸說道:
“叔,這一次真的要說再見了。”
“沒事,小楓下次有空多回回同源,叔這裡隨時歡迎你過來。”
“嗯,叔,我能抱抱你嗎?”
班爸爸滿臉笑意,張開雙手輕快地說道:
“那來吧,得快點,屋裡的人快醒了。”
莫宸楓上前抱住了他,那一刻好似時間按下了暫停鍵。
“小楓,我們該上車了。”周汝海說道。
“去吧,孩子,在外地照顧好自已。”班爸爸叮囑。
“叔,你們也是,有空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莫宸楓和周汝海上了車去往火車站。
班爸爸看著車子漸行漸遠,臉上掛著失落的表情。
七點三刻左右,班均顥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一眼看到桌上的東西,他突感不好,朝院子跑去。
“爸,小楓呢?”班均顥問著正洗臉的班爸爸。
“小楓—他走了,現在大概快上江城的火車了吧”班爸爸一臉不在意的回道。
“啊—,混蛋!!!不是說好的,走之前讓我們送送他的嗎,他怎麼可以偷偷溜走。”班均顥怒火中燒。
一想起吊墜的,他心裡更窩火了。明明他都給了莫宸楓,莫宸楓倒是不把他當朋友,倒一聲不吭還給他,而且竟不告而別。
“哥哥你叫什麼呀,打擾到人家做美夢呢。”剛醒的果果揉著眼睛,顯然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的小楓哥哥走了。”班均顥耷拉個腦袋,連吃早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果果先是驚到了,然後跟個沒事人嘟囔道:“怪不得,他這幾天心事重重的,原來是這樣的啊,沒事我的好哥哥,說不定小楓哥哥過年還會回來嘛。”
“說是這樣說,但放我鴿子這事,我往後還要同他算一算。”班均顥不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