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門,這是一個寬敞的走廊。走廊分別通向有六間屋子。昨夜我們睡的是其中三間,但從欄杆的扶手厚厚的灰塵可以看出,這間屋子已經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從中間那寬敞的樓梯徑直向下走去,便來到了客廳,我回頭望去,樓梯底部設有一間寬大的廚房。和兩間客房。二樓作為房間的兩側都變成了客廳。這就是房子的全部佈置了。

我開啟大門,走了出去。只聽秋風吹過,竹葉颯颯作響。我抬眼望去。兩側皆是竹林。我又走到房子後頭,那是一塊寬大的農田。只是現在已經荒廢了。附近還有一口小井。為日常飲水提供了保障。

院落周圍,被長滿青苔的石牆圍著。上面依稀開了幾朵,不知名的小花。房屋是木質結構的。但所用木料皆是上等,房梁也是經過細細雕琢的。恐怕曾經居住在此地的人,也是花了極大的心血,建成的。卻不知是如何到我手上的。

那院落大門雖是木製,但也經過了一番功夫。兩邊拐角皆雕刻著脊獸,兩邊實木也粗壯有力。正欲開門,卻被嚇了一跳。只見一老婦站在門口。

“你是?”我鎮定下來問道,

“大俠,你的劍。”

她將那底部泥濘的寶劍,遞給我。我順手將他別在腰間。

“大俠,你不記得我了嗎?”那老婦說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一點印象也沒有,她向我解釋了一番,昨天傍晚的發生的種種。又問我想起來了沒。我仍舊嘟著嘴搖頭道。

她隨即又開口道:

“沒事,忘記也沒關係,反正院落已歸公子你了。黃金我也收到了。我今天來,是為了告訴你,為何我要將這院落賣掉和轉接的事宜。這荒郊野嶺的,怕你們沒吃的,就順便與你們做頓便飯,也為了報答大俠的慷慨解囊。”她手中提著一個籃子。似乎裡放著一些食物。

“老人家,進來說吧。”我將她迎了進來。

“九川,劍找到沒。”小綾見我已回到房屋,便抬頭問道。

我見她如此耐心的找著,看來她是真的很擔心我的劍。

“不用找了,在這呢。”我提了提別在腰間的寶劍。

“太好了。那這位又是?”開心僅僅她的的臉上停留了一小會,隨後又疑惑的看向那位老婦問道。

“這位就是房屋的原主人。”

“各位公子小姐,還沒吃飯吧。這裡有一些食物,若不嫌棄的話,老朽願給你們做一頓家常便飯。”她示意她籃子裡裝著食物。

“那太好了。九川,快去和她學學。”小綾說道。似乎也是怕,像上次那般被人下藥。

我跟那老婦一同走進了廚房,她將食材,一一放在廚房灶臺上。又示意我去水井中打些水來。

“以前啊,這裡可熱鬧了呢。”她一邊說一邊洗著她的菜。

“這裡原是一家茶館,那時候,無論是路過的商販,還是鏢師,又或者是一些不法之徒,都喜歡來我這小地方歇腳。我這小地方啊,說偏也不偏,與主路也就相差一百來米。但是要拐一個大彎才能找到。得虧你能找我這。”

“碰巧,碰巧。”我說道。我替她打著下手。她繼續切著她的菜。

“後來啊,我和丈夫,有了三個小孩,因為賺到些許小錢,這地方離襄陽又有一段距離。大概三十多里路吧。

我就提議,將茶館賣了,全家一起搬到城裡去住,小孩讀書也方便。但每次準備離開的時候,兩個人又不捨得,不得已,只好苦了孩子,每天走很遠的路上學。

後來啊,經過我們的經營,小茶館變成了大酒樓,來來往往的客人更多了。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願意來我們這坐上一坐,你看我這廚房這麼大。原來可是有許多廚子,在這裡頭的工作呢。”

“再後來呢?”我將盤子遞給她,繼續問道,話語間她已將菜放入大鍋中翻炒起來。

“再後來啊,孩子就長大了,大兒子高中秀才。二兒子和小女兒也在城中做著一些小生意。我問小兒子,和女兒願不願意來繼承我們的生意,他們卻直說不願意。說與江湖中人打交道太麻煩,而且小時候就已經接觸夠了,就這樣酒館依舊由我們兩口子開著。”

“好香啊。婆婆。”我誇讚道。

“是吧,誒,我剛剛說到哪了?”她拿著鍋鏟說道。

“酒館還是由您二老開著。”我提醒道,順手將一塊肉放入嘴中。

“哦對,嗨呀你瞧我這記性。就這樣,一直經營到前幾年,老頭子還說要再翻新一下。

我說,我們年紀大了,小輩又不肯接手,翻新又有什麼意義,最終只會讓它遺留在這裡。可老頭執意要做,我就跟著他一起咯。我們請了最好的木匠,將酒樓重新設計,裝修,被單和被子都換了新的。

桌子椅子也是新做的。可就在快要完工慶賀的前一星期,老頭子卻生病了。進度就只好一拖再拖,我提議將他送往城裡,小女兒家養病。他卻不肯,執意要在這裡養,我拗不過他,只好,請大夫上門來看。

可畢竟年事已高,大夫離這相距甚遠,不可能及時關注他的病情。雖是開了幾幅良藥,但架不住他想完工的決心。在此期間,他常常從病床上起身,與木匠師傅們共同探討著房屋的最後事宜。

我曾多次勸阻,他依舊不聽,但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他的細心規劃下,酒樓終於是按著他的想法,完工了。那一天,許多,很多年未見的老友,都趕來慶賀,此地被圍的水洩不通。

那時候啊,就連路邊都圍滿了人呢。我們不得已,只好去城裡借凳子,和桌子來宴請他們。三個孩子也統統放下手頭的工作,來這幫忙呢。”我望向她,她那張褶皺的臉上,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隨著她再次開口,眼神又悲傷起來。

“可好景不長。一個星期後,我家老頭就過世了。葬禮也並沒有舉辦的轟轟烈烈。因為是病死,所以屍體是拉到城內火化的。隨著他的離去,我也無心經營下去了。

再後來,在二兒子的苦心勸說下,將這裡打掃乾淨,關上了門。

有時候還是會想念這裡,就常常來這裡看看。或是掃一掃院內,或是坐在院子裡,想著和我家那老頭,曾經在這裡的點點滴滴。”她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淚花。

“好了,菜都好了,叫大家上桌吃飯吧。”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忽而微笑著說道。避免讓別人看出她的難過。

“那你為什麼會突然把它賣掉呢?還賣給我們這群酒鬼。”我手上拿著一邊菜,一邊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緣分吧。”她說道。我也不好繼續追問。

直到不久後的將來。我到襄陽的時候,路過她的葬禮,才知道,那是她最後一次來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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