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跟我跑這一趟,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
“到那邊可能會有些衝突,你該收多少收多少,不用跟我客氣。”
“啊?”
家入硝子意外地回過頭,只見禪院清託著臉看向車窗外飛退的銀杏樹,從他的側臉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和家裡關係不怎麼好麼?
一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位於京都的禪院家宅邸。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厚重古樸的高大門戶,門前兩側矗立著昂首挺胸的石獅雕像,雕像四肢線條分明,神情猙獰威嚴,分明是守家護院的鎮宅神獸,卻給人一種敬而遠之的強烈壓迫感。
一路上盡是豔陽高照,然而大門為界,禪院家的土地之上卻是經年不散的昏暗陰霾。
忽然,一隊衣襟處繡著蝶紋的黑衣人魚躍而出分列兩旁,為首的捲毛男人年齡大約二三十左右,是禪院家當下的軀俱留隊隊長,禪院信朗。
“我來見直毘人,需要通報嗎?”
聽到禪院清的聲音,禪院信朗寡淡的神情霎時變得諂媚,躬身陪笑讓開一條道,“清少爺,回自已家還開玩笑。”
“清少爺?什麼時候這麼客氣。”
禪院清眉毛微揚,回頭對家入硝子,說,“走吧。”
走入大門,其後便是青石板鋪就的大道,再往後就是宅邸核心的人工湖,一排排道場圍湖而建,再往後就是禪院家族人的住所。
就在他們準備繞過湖水,直接前往禪院直毘人的住處時,一陣劇烈的風暴忽地捲起。
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位十五六歲的少年,上身黑色勁裝,下身穿著白色條紋的袴,一頭挑染的銀髮,耳垂上打著兩枚精緻地耳釘,輕佻的面容上露出冷笑,對著陪著禪院清的禪院信朗責問道,
“信朗,這種貨色都能擅闖禪院家了?”
禪院信朗陪著笑說,“直哉少爺,這是清少爺,是家主大人……”
“住口!”禪院直哉厲聲喝止,眼中冷光湧動,“禪院家何時還有個清少爺?!”
他的目光越過禪院清望向空空如也的大門處,良久,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甚爾為什麼沒來?”
“他懶得來。”
禪院直哉無視禪院清給他的答案,自顧自說著,“當初一起離開的,為什麼回來的偏偏是你?!”
“無論是甚爾,還是悟君,你總是在他們身邊晃悠,怎麼?以為這樣就能和他們並肩而立?”
“可笑!可以理解甚爾的,除了五條家的悟,只有我!”
“能夠和他們站在同等高度的,也只有我!”
“太醜陋了。”禪院清神情淡然,哂笑著說,“真是沒有繼承直毘人半分風雅。”
禪院直哉怒目圓瞪,眼角不住抽搐,內心被眼前的笑容深深刺痛。
又是這種可惡的笑容!
明明自已已經將年輕時候的死老頭子遠遠超越,他卻從不當回事。
區區嫡子之位,就算他退位讓賢!就算此刻將家主之位讓下也不為過!
禪院直哉高舉右手,隨後斷然揮下,“給我拿下!”
軀俱留隊成員上身前傾右手摸向刀柄,正要突擊之時,恰好聽到一道渾厚的聲音,“夠了,直哉,你還要家主等到什麼時候。”
前來的是位體格壯碩,赤裸著上半身的中年男人,右邊眉毛之上有著明顯的‘×’字傷疤,一頭炸裂的披散長髮,給人的感覺就像【龍珠】裡的拉蒂茲一樣。
禪院直哉回頭,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甚一,你要阻止我?!”
禪院甚一示意他看向禪院清身邊的家入硝子,“別任性了,他現在的地位,是不能在禪院家出事的。”
禪院直哉冷哼一聲,目光在家入硝子身上流連了一番,又看向禪院清,“帶著懂得反轉術式的女人回來,是想爭取禪院家的支援?”
“該說不愧是有著陪酒女骯髒血脈的傢伙。”又輕蔑地看向家入硝子,“天賦和姿色都還不錯,只可惜眼神不濟。”
家入硝子只聽前半句,小聲對禪院清說,“他是在誇我吧?可我不喜歡他看我那黏糊糊的鹹溼眼神。”
禪院清微笑著說,“多擔待啦,回去請你喝酒。”
“我不想第二次的命令同樣落空,”禪院直哉森冷地視線掃向軀俱留隊的眾人,厲聲喝道,“還不將他給我拿下!”
“是!”
禪院信朗口號喊得震天響,渾身咒力暴漲,動作卻落後隊員們半個身位,那些隊員眼見領導不動如山,也紛紛晃動了下身子腳步釘在原地。
“廢物!你也就名字好聽。”
禪院直哉破口大罵,隨後朝著禪院清悍然出手,一路風捲殘雲,飛沙走石。
家入硝子不禁抬手遮擋風浪險些跌倒,就見禪院甚一閃身來到她身邊,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放心,他不會有事。”
家入硝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戰圈,“我知道。”
另一邊,禪院信朗也指著交戰的兩人教育自已的手下,“別認為我不拿你們當兄弟,隊長我也教你們個乖。”
“你們認為我是為什麼才當上這個隊長的?”
“不是因為我強,而是因為我識時務,從不管閒事。”
“再怎麼說,那兩個人身上都留著家主的血,貿貿然衝上去,不說是送死,撫卹金都拿不到。”
“這件事真要那麼好管,【炳】的大人中也不會只有甚一大人來這兒,而他也只是袖手旁觀。”
再看禪院直哉,一出手就利用投射術式快速奔行疊加極速,他貌似輕狂,對上禪院清卻尤其謹慎。
快速移動的同時,雙手一抹,帶出一連串相片。
轟!轟!轟!轟!轟!
利用投射術式將觸碰的物體定格一秒的能力,禪院直哉將空氣定格,隨後揮拳擊破,掀起恐怖的氣浪。
禪院清衣袍獵獵,隨風鼓動,依舊從容淡定,“投射書法,將一秒分為24幀來設計、完成動作,藉此做到速度的疊加,而被施術者雙手碰到後,無法完成動作便會定格一秒。”
“同理,施術者本人無法完成自已設計的動作,也會被定格。”
“想要破解投射術式,也只有一條路,超乎常人的動態視力以及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
“受限於人體,你無法做到無上限的疊加速度,保持極速,也只會讓你的肉體疲勞。”
他朝著禪院直哉招手挑釁,“還等什麼?還不出手?”
禪院直哉大喝一聲,重重氣浪連綿不絕欺壓向前,緊接著身形嗖得模糊成一團殘影,帶起一串尖銳刺耳的音嘯。
出手那一刻,他就將心中的忌憚拋擲腦後,胸中無限快意噴湧。
區區一級咒術師又算什麼?
僅論速度而言,怕是隻有五條悟能和他的投射術式相提並論。
五條悟?速度本就已在老頭子之上,或許自已也已經將他遠遠超越!
喀嚓!
預料中的狂風暴雨般的攻勢還未展開,禪院直哉就感受到右臉發生形變,發出骨骼碎裂的脆響,隨後如炮彈一般砸到一旁的假山上。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走到禪院清身邊,看著正甩動著右手的他說,“又是一巴掌?”
“輕狂但不夠果決,多疑又不夠謹慎,想得太多又沉不住氣。”禪院清不住搖頭,輕聲笑道,“他太好懂了,哪怕速度再快,也只需要咒力強化的一巴掌。”
“我不關心這些。”家入硝子踮著腳望向被坍塌的假山掩埋了一半身子的禪院直哉,“治好他,能給我多少錢?”
“先放著,最後再說。”禪院清又朝著一旁的軀俱留隊吩咐說,“把他抬回房去。”
禪院信朗神色遲疑,又見禪院甚一走到禪院清身邊,說,“聽他的,他們有我陪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