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秒後。

空痴手上的靈線席捲回收,消失不見。

他氣喘吁吁的跪倒在地,身上的終式緩緩自然解除。

他已經無力負荷這樣的巨大消耗。

周圍一切重新恢復安靜。

此時船體已經傾斜成了七十度。

張榮方輕輕落在他身後,站定,身上宛如一開始一樣,毫無傷痕,甚至就連體力消耗,也彷彿從未動彈過。

“結束了麼?”他靜靜看向空痴。

“呵呵....”空痴跪在地上。猛地朝著一個方向疾衝而出。

嘭!

他衝入船裡的一個房間。

張榮方正要緊隨其後。

忽地他眼神微變,猛地朝著反方向撤離,同時一躍而出,從破洞口朝海面撲去。

轟!!!

剎那間,一團劇烈火焰,從空痴衝去的房間裡爆炸衝出,瞬間席捲小半白船船身。

同時也將還撲在半空的張榮方包裹進去。

是炸藥!!

白船上竟然藏了不知道多少炸藥。

此時居然被空痴一下徹底引爆。

火焰迅速在船身上燃燒起來。

噗。

一大團銀線飛舞撲出,從另一邊墜入海中。

銀線緩緩飄散,急速匯聚成空痴的形狀。

他漂浮在水裡,全身赤著,一動不動,正在等待死去後的復活。

近距離引爆炸藥,就算是拜神宗師,也有死無生。

但這本就是他的底牌。

只要沒人能瞬間秒殺他。那麼這一招就有用武之地。

大不了一起爆炸了一起死一次。

而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

數十秒後,空痴緩緩睜眼,從水中迅速往上游。

“我贏了!!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很狂嗎!??最後活下來的不還是我!?”空痴得意的大笑起來。

望著正在逐漸燃燒,沉沒了大半船身的白船,他如釋重負,剛剛的壓抑和威脅感,此時終於得到釋放。

是的,他親眼看到那人被火焰席捲,剛剛他的設計佈局,終於幹掉了一個生平僅見的大敵!

這難道還不能值得得意!?

那人的恐怖怪異,就算是他以前見過的大宗師,也從未給他這般感覺過。

大宗師只是單純武力更強。

但剛才那人....

那種刺骨的威脅...空痴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也沒法忘記。

“不愧是我!論實力,我是不如頂尖大宗師,但我不會輸!不會死!!這就是贏!!只要我比你們都活得久!我就是最強!”

空痴大笑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噗。

忽然,一隻大手從後方無聲的鎖住他咽喉。

手掌寬大粗糙,剛好將他此時的整個脖子完全包住。

空痴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僵硬的,緩緩的回過頭。

咔咔的頸骨轉動聲中。

他看到了,明明應該死在火焰爆炸裡的張影,居然...居然依舊完好無損的就在他身後!

“你.....你你你你你!?”

空痴張嘴,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他的心開始崩潰了。

再一次。

他再一次體會到了。

當年還是凡人時,面對拜神武者無法殺死時的絕望感。

“你是不是很高興?”張榮方面帶微笑,除開長髮末尾有些被燒焦,他身上沒有絲毫傷勢。

不,或許有過傷勢,但此時早已癒合恢復。

“不....我不高興...我是惋惜!惋惜!!”空痴急忙回聲道。

他此時頭皮發麻,狀態處於有史以來最差,若是再被殺....

“你的心,破了....”張榮方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在迅速下跌。

宗師的心境被破,身體的狀態就會迅速下滑。

這種變化非常唯心,情緒引動身體,精神不夠聚集,反應便也不會迅猛。

這些都是武者大忌。

同樣力量速度下,一方猶豫一瞬,發力便不能達到最強狀態。

於是便會落敗。

“結束了。”

張榮方手掌輕輕用力。

嗤!

指尖刺入血管,大量血液迅速湧入他體內。

他剛剛被燒焦的長髮,又開始再度生長,修復,在陽光下泛起淡淡珍珠般光澤。

這是張榮方沒有想過的。

‘吞噬氣血還有這種效果麼?’他心中瞭然。

這樣的話,以後若是受傷嚴重,他完全可以迅速抓住敵人,將其氣血補全給自己。

只是十秒不到,空痴整個人迅速乾癟下來。

眼神失去靈動。

他試圖掙扎,但虛弱無力下的他,被張榮方雙臂牢牢卡住,動彈不得。

直到最後徹底變成乾癟,然後再度被一掌打碎心臟。

他才徹底化為黑灰,飄散在海水裡。

沒有動用血蓮,就以提升後的身體狀態,疊加三大極限態,加上十倍重山。

便解決打死了一位拜神宗師。

張榮方心中滿意。

原本還以為需要動用血蓮。

現在看來,不用血蓮態,也能硬生生打死對方。

實際上也就是最後被爆炸捲入時,他進入了血蓮態一瞬。

這次的測試目的,已經達到了。

滅口,加上測試實力。

看著遠處徹底淹沒,沉入大海的船隻。

張榮方翻身沒入海水,朝著飛雲號方向追去。

足足十多秒後。

遠處一處海面緩緩冒出一個人頭。

那人赫然是之前慫恿空痴的眼鏡僧人。

他在開打時的第一時間,便跳海求生。

在張榮方和空痴交手時,便躲得遠遠的。

此時見勝負已定,才從海水裡拱出來。

慧誠吐掉嘴裡的金屬氣管,細長的金屬氣管才是他能在海里躲這麼久的根本原因。

此時的他,看著張榮方離開的方向,眼裡滿是震撼震驚。

“沒想到....沒想到那張影,居然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難怪之前西宗那麼多高手死在刺桐。難怪他敢孤身一人就外出遊歷!

原來...原來如此!”

他心中瞭然,暗暗驚歎張影的隱藏之深,讓人無法想象。

同時也暗自慶幸自己居然意外一個想法,便得到了這麼大的一個情報。

‘盟裡,或許可以利用這個情報,獲得不小助益....只要運用得當....完全可以挑起西宗和大道教之間的全面衝突。’

當即他心頭火熱,轉身便朝著另一處預訂方向游去。

這裡看似大海茫茫,但他們義盟之人早有安排,所以...

噗。

慧誠猛地身體一頓,不可思議的低下頭,呆呆的看著自己心臟左胸。

那裡,正有一根從背後刺入的木刺,穿透心臟,從前胸突出。

而就在他身後,數十米外,張榮方微笑收回手,緩緩下沉,消失在海面上。

這一次,他原本打算檢視是誰洩露了他的行蹤。

不過到最後,張榮方還是放棄了。

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

只要有人,只要有交際,便一定會有秘密洩露。

與其去虛耗精力,不如一路剪除所有膽敢來犯之人。

現在的他,已經有這份自信了。

*

*

*

三日後。

九州港。

飛雲號緩緩駛入港口。

船舷邊,張榮方混在一群乘客中,望著岸上碼頭的紛亂景色。

苦力們,上下船的乘客們,宛如五顏六色的螞蟻,不斷上上下下。

卸貨裝貨的車輛,龐大的貨箱,則像是被螞蟻搬運的長蟲,緩慢朝遠處移動,也朝這邊靠近。

“這裡就是九州港了。張兄接下來有何打算?”嚴徵帶著女兒過來告別。

這幾天他和張榮方相處也相當融洽。兩人在很多地方觀念一致,閒聊起來,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連帶著張榮方還認了嚴妮做侄女。

雖然妮妮強烈反對,但最終還是這麼定下了。

“我打算在周邊逛逛,畢竟外出遊歷,總要四處看看。”張榮方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去巫山府。

“四處逛逛的話,務必要小心山匪。不過這裡是山省,安全上比起晴川周邊還要好很多。以老弟的實力,在晴川那邊尚且沒事,這裡就更安全了。”嚴徵笑道。

“那就謝老哥吉言了。”張榮方笑道。

“嚴老弟,我們也要下船了。這些天多謝你盛情款待,有空來巫山府,一定要到我孔家!”之前那個帶了兩個兒女的中年男子,此時也笑著走近過來。

“多謝孔老哥好意,有機會一定!”嚴徵笑著抱拳道。

“對了。”嚴徵忽然想起來,看向張榮方。“這位孔老哥是去山省首府巫山城,若是老弟你沒事,可以先和他們一道,去巫山逛逛,之後再去其他地方。這樣人多也能相互照應安全些。如何?”

“這點就不用了。我這人散漫慣了,喜歡自由來去。”張榮方婉拒。“而且,我這人好管閒事,身上惹了點小麻煩,不便牽連到別人。”

聽到這話,原本還想勸說的嚴徵理解的點頭,不再多說。

反倒是那孔家三人。

原本三人對張榮方沒什麼好觀感,特別是那小女兒孔思妍,因為之前誤會偷聽之事,總感覺張榮方此人面相兇惡,不似好人。

但此時聽到這話,她頓時對其觀感大變。

換位思考,若是他們身上惹了麻煩,遇到這樣的機會,怕是巴不得隱藏更深,然後讓身邊的人越多越好。

像張榮方這樣不願連累別人,反而直言相告的人。那是極少數。

當即孔玉輝對其也印象大好。

“沒關係。我等反正安排的車隊有的是空位,大家一起也能有個照應。這位張兄弟不用擔心什麼麻煩。”

“是啊是啊!”小女兒孔思妍就是個直性子,覺得自己之前可能誤會張榮方的品性了,心中稍微有點愧意,此時頓時搶著開口道。

“這位張大哥別怕,在其他地方或許我們孔家不算什麼。但在這山省,別管什麼麻煩,到了這兒,都得給我們盤著!你別怕,跟我們一起走保你沒事!”

“多謝幾位好意,可是....”張榮方再想說話。

“你是擔心路途太慢麼?放心,我們都是快行馬車,速度可比一般馬車快上很多。從九州港到巫山都是跑了無數次的熟路,只需要兩天就能到。”

孔玉輝笑著擺擺手。

“說起來,你張兄弟有麻煩,我們其實一路上也有麻煩在身。我們的事絕對比你大得多,所以我等大家合在一起,互相幫助,力量也能更大不是?

看張兄弟也是習武之人,說不得到時候還要仰仗你出手相助。這樣我們也算是佔便宜了。”

他說這話,其實也是有照拂張榮方的意思在。

實際上他們身上確實有麻煩,但應付起來並不難。反倒是可以幫著對方處理掉其身上的小麻煩。

“既然老哥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榮方抱拳道。

“好好好。”孔玉輝就是個喜好結交俠義之人的性格,此時頓時大喜。

“說起來,張兄弟是從小習武吧,想必實力不同凡響,這一趟一道,我等也算是佔了便宜了。”

“老哥說笑了。實際上我是一位藥師,習武只是學了皮毛,是為了養生調理身體。”張榮方說出自己外出隱藏的正規身份。

“藥師!?”幾人都驚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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