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章將軍今晚要留宿在此麼?
用過飯之後,朝瑰想在府中轉轉,段懷安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笑道:“小段將軍不忙?軍中無事了?”
小段將軍,已經很久沒人這樣叫過他了。
她款款起身,怎料剛起來就一陣眩暈,段懷安伸手扶她,他的手很大,溫熱乾燥,穩穩地扶住了她的後腰。
“你怎麼胖不起來?”他詫異,許多女子到了二十多歲都會日漸豐腴,而朝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已然二十三歲了。
乍一看去卻還是少女模樣,身姿單薄。
“一路上餓的。”她笑笑。
她腳下略緩,踏出房間,細細打量著這一方院落。
院子不大,但很整潔,放著練武用的木樁和箭桶。
並無一絲女子的痕跡。
可今早入府時在花廳的屏風後……明明有隱約的人影。
“帶我見見你的妾室們吧。”
“妾室?”
“對啊,曾經是我不容人,現在不了。”
“沒什麼妾室。”他冷淡道。
說的是實話,他的確沒有妾室。那些北靼國的女子,睡了之後養在後院,連個名分都沒有。
她笑笑,“小段將軍…對我這樣忠誠麼?”
他冷冷地凝視她,猶疑不定。
在過去,她對他很冷淡,感情上不給予,也不讓他從別處獲取。
怎麼這次過來,像是變了個人。
可他依然不能讓她知道那些女人。
他是個正常男人,年輕而強悍,有欲壑難平的時候。起初只是發洩,發洩過後仍是空虛,心中像破了個窟窿,怎麼也填不滿。
有幾個良家女子本是要娶來做妾,卻被他不小心給玩死了。
後來便找了北靼國的女人,她們身體要康健很多。
“真的沒有?不必對我隱瞞什麼。”她又問。
“沒有。”他蹙眉道,“去洗澡吧,已經燒好了洗澡水。”
他記得她愛乾淨,每日都要沐浴。
他轉身要走,朝瑰卻拉住了他。
兩個人離得很近,朝瑰身上如酒釀般醉人的甜香鑽入他的鼻子之間。
他很高大,這些年更是結實了很多,而她還是少女模樣。
段懷安的影子將朝瑰包裹著,再近半步,二人就能貼在一起。
這樣近的距離,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唯一的一次敦倫之禮,是他強迫不假,但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念及至此,他又冷了下來,“幹什麼?”
“讓來送我的人安全回去。”她抬頭看他,眼睫輕顫,“我留下來,好好跟你過日子。”
段懷安的心顫了一下,整個人宛如中了定身術,愣在原地。
多年以前,他多麼希望能聽到她的這句話。既是她對那江憫之執迷不悟,即使她一再挑戰他作為丈夫的尊嚴。
可她卻發配了他的父母,毫不猶豫地將他們一家安排到最艱苦的差事上。
後來他養外室、弄權術、親手謀害了她,看著她溺亡在冰湖之中。
算是兩清了麼?
朝瑰這邊也是心緒紛亂,她實在不知段懷安對她的感情還有幾分。之前少年深情若是裝的,那後來她重生後歸來,他應該是有幾分慚愧吧?
她又試探著問:“可以麼?”
“好。”他道。
她鬆了口氣,要知道在這北境地界,他若是想取應搖光姓名,如囊中探物。
現下皇帝又與應搖光心生嫌隙,若是應搖光被害,想來皇帝也不會深究。
還好段懷安不知這事兒……
他冷冷看著她,還是問了想問的話:“應搖光與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她說要好好過日子,他就想問個清楚。
“利用罷了。”她淡淡道,“我弟弟年幼,需要他來做一把刀。”
“那對我呢?也是利用麼?”
“我與你青梅竹馬,又與你成婚,利益本就是綁在一起的。這樣的情分怎是利用二字可說明的?”她言辭懇切,眨眨眼,“更何況,小段將軍怕被我利用麼?”
果然,聽了這話他很受用。
男人一旦有了成就,就希望被女人肯定,尤其是朝瑰這樣高貴的女人,利用也是肯定的一種。
她推了他一把,輕笑道:“你快走吧,我要沐浴了,這一路上都沒洗澡,臭死了。”
臭死了?段懷安懷疑她在譏諷他,她身上怎麼會臭?可他明明在她來之前才沐浴過啊……他下意識地低頭聞了聞自已。
這舉動逗笑了朝瑰,笑容在燦若明霞,這樣嬌豔的美麗在這粗曠之地有種不屬於人世的容光。
然而轉過身去,笑容驟然隱去,眼眸裡亦是毫無波瀾,冷漠如斯。
*
朝瑰沐浴完畢,才覺得渾身都松泛下來。
氤氳的熱氣中,分不清她臉上是淚水還是汗水。
天知道白日裡看著應搖光強撐著的模樣,她有多難受。
他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了,知道了她心意未改,便不勸她跟他走了。
他甚至都不敢要求她為他守身如玉。
他能不在乎麼?
在乎的,但比起身體,他更在乎她的心。
應搖光真的很好哄。
朝瑰的一顆心酸脹的厲害,她將面容沉入水中,用溫熱的水將自已緊緊包裹住來獲得片刻的安寧。
“殿下還在沐浴。將軍、將軍今夜要在這留宿麼?”
“留宿?”他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這本就是我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