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吵得一團亂。

皇帝坐在玉座上,後背靠著軟枕,一隻手撐在案几上,閉目小憩。

左右讓他們吵去,反正彈劾皇后無子的是他們,現在對他驟然廢后有意見的也是他們。

晨光透過萬字紋窗將皇帝籠住,他整個人有一種矜貴淡漠的高華,眉眼清俊極了。

他都快要睡著了。

突然“砰”地一聲,人群短暫的寂靜後,即刻炸開了鍋。

臺下的一個老臣居然觸柱而亡!

垂死之人口中唸叨著:“宦官當權,驟然廢后……此朝不久矣!”

“廢后立後是我朝之事,皇后已不是檀國的公主而是大昭的皇后,和他們有何相關?陳閣老你這又是何苦?!”

“應督主手段激烈一些,但收效甚好啊!”

“皇后代表的是檀國,我大昭與檀國交好,此時若是廢后,實乃不明之舉啊!聖上若是厭棄皇后,不去她宮裡就是,何必要廢棄呢!”

當然也有人說:“陳閣老當真是高風亮節,可謂是文死諫……”

沒人看見玉座上的帝王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他從高臺上拾級而下,明黃的龍袍翻飛。

皇帝蹲在奄奄一息的老臣面前,沉默半晌,伸出手用自已的衣袖為他擦去額頭的血跡。

“厚葬了。”他說,臉上浮起的笑意莫名其妙。

下一刻他開口道:“御前失儀,誅三族。”

大殿上瞬間鴉雀無聲。

小皇帝已然長成了皇帝,討厭被裹挾、被壓迫。

但是廢后詔書最終沒有奏效。

應搖光在走之前便預料到帝后不諧,恐皇后會激怒皇帝,將皇后在後宮的所為修書一封給了檀國國王。

檀國國王年事已高,王子眾多,在父親日薄西山之時都對王位野心勃勃,內亂還來不及平,根本不可能為了女兒而出兵大昭。

檀國國王一夜未眠,不放心的唯有這個遠在中原的女兒,還得為她籌謀,又撥了十萬人馬給應搖光。

他知道將人給這個權宦才能利益最大化,這個人深諳深宮內廷之道,定能保他女兒平安。

後來這力排眾議給出去的十萬兵馬,也成為了檀國國王的催命符。

而陝北之戰,這十萬人同淨軍一起立了大功。

戰報傳來的也很及時,廢后詔書最終被壓下。

*

在大都護府,沒有婆家,身份尊崇,與駙馬恩愛,朝瑰的日子本可以過得很逍遙自在。

但公主每日卻起得很早。

將軍去練兵後,朝瑰就會洗漱一番起床跑步。

先是繞著花園走路,後來又覺得運動量實在不夠,又改為跳繩和跑步。日復一日這麼練著,臉色眼瞅著紅潤了起來。

段懷安說她腰上也更有力了。

照例是每月寫家書給皇帝,說的都是些家常瑣事,什麼段將軍教她騎馬用最烈的的馬了,什麼段將軍給她修葺了一條專門跑步的跑道,北韃語已經學到能簡單交流了,還有天狼城的百姓增多了不少,果然一個地方安穩,民生就會好起來之類的。

只,家書是每月固定時日寄出的。

皇帝並不回信,關於帝都的訊息多是從段懷安和周忠口中得知。

至於皇帝廢后未遂、應搖光參與軍務這等大事,舉國皆知。

秋高氣爽,天高雲淡,陽光很好。

這日段懷安回府,便看到朝瑰剛運動完紅撲撲的臉龐,不知是清晨的朝露還是她的汗水,睫毛上晶瑩一片,她的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美極了。

她每次跑步跳繩都會換上騎裝,腰封將腰束的更加纖細,盈盈可握。

曾經他偏愛她的細腰,此時他卻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都快一年了,為什麼她還是未有孕?

朝瑰看到段懷安身後跟著個老者,要知道這可是內院,雖然這是塞外講究不了那麼多,但她所居的上房院子是絕對不會有成年男子進入的。

“這位是?”她平復了喘氣聲問。

“老朽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老朽乃北境的婦科聖手,專調理婦人體息。”

段懷安走上前去撫上朝瑰的手,將她往房中引,並無多的言語。

即使在普通百姓家,每個有家有業的男人都需要兒子。像段懷安這樣的,就更需要了。

他的耐心有限。

朝瑰坐在床榻邊,伸著胳膊,任老者把脈。

那避子湯是宮中秘藥,據說效果極佳且對婦人無害,停了即可有孕。

那既然如此,這塞外遊醫應該診斷不出什麼吧……她用帕子掩著口鼻,抬眼望著空氣裡漂浮的塵埃,心如擂鼓。

“公主貴體無礙,十分康健。”老者捻著鬍鬚,信誓旦旦道,“殿下身體比一般婦人還要康健,適合孕育子嗣,至今無子,是緣分未到。老朽給殿下開一些易於有孕的補藥,按時服用即可。”

段懷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氣息都順了很多。

還好朝瑰無事,如果她不能生孩子,他就免不了又要找別人。

他拍了拍朝瑰的肩膀,淡淡道:“每日叫小廚房給你按時煎上藥,記得喝。”

朝瑰看著方子上都是溫補滋陰的藥,明白了大半,乖順地點了點頭。

府外的暗巷裡。

青衫男子高大挺拔,將沉甸甸的錢袋子扔給遊醫老者,冷冷警告道:“拿了錢趕緊走,別再在天狼城出現!”

老者接過錢袋,掂了掂很是滿意,轉身就要離去,卻又一頓,回過頭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周忠道。

“殿下貴體寒涼之物凝滯不散,陰陽失衡,下滯血淤,應經血已然不暢,若是……”

周忠見他說的是女兒家的私密事,不耐打斷道:“你直說什麼意思!?殿下怎麼了?”

“殿下貴體已然被寒涼之物侵染,若再長期這樣下去,恐真就難以有孕了……”

遊醫是婦科聖手沒錯,但在段懷安找他來大都護府為公主診脈之後,這青衣男子就找到了他,威脅恐嚇無論殿下身體如何,在將軍面前都只能說好聽的話、將軍想聽的話。

“殿下服用的避子湯藥是宮裡帶來的,應該對身體無害才對。”周忠道。

“恕老朽多說一句,是藥三分毒,殿下服用的太多了……”老者越來越小聲,最後幾個字幾乎低不可聞。

用的太多了!

周忠已是而立之年,早已嘗過男女之事,他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的確,公主美貌動人,風姿綽約,怎會叫人不動心?將軍怕是恨不得日日與她歡好,怎會嫌太多?

周忠心一沉,督主若是知道了,該有多痛心?

“滾!”他冷冷道,“管好你的嘴!”

遊醫來把脈開了湯藥,對朝瑰來說是件好事。

他開了藥,她就喝,還喝的很愉快,不用再掖著藏著怕有藥味兒了。

只不過把滋補的藥換成了她自已的避子湯藥。

事後來一碗,段懷安怎能猜出那到底是什麼藥?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安世今天救火了嗎?

慄十六

京圈大物料:韓爺不要太騷包!

墨魚山禾

懸絲詭偶

三世圓子

若與夢時同

薏仁羊絨球

氮氫化合物

美麗的瑜嫵小姐

燒手之患

憎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