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空下縱馬狂奔忽見少年
第二日天氣極好，彷彿是知道今日要圍獵。
朝瑰心情也很好。
這是新朝第一次圍獵，眾人都很興奮，但因著都知道檀國的兵馬很是悍勇，又怕被這些異國番邦的使團成員比下去，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然後這氣氛在朝瑰騎著馬加入隊伍中時，霎時就變了。
朝瑰今日穿的很是鮮亮明豔，騎裝的腰封將她的纖腰束的盈盈一握，飽滿的胸脯更加圓潤。
她身份高，行在皇帝右後方，在她身後的則是司禮監掌印應搖光。
他跟著皇帝不是為了騎射，而是為了保護皇帝。
從應搖光的角度看去，朝瑰在烏泱烏泱的人群中是唯一的亮色，她的纖腰被騎裝收的很好，他忽然想到他曾肆無忌憚地…
彷彿是感應到什麼，前面的女子突然回頭，衝他眨了眨眼。
眾人行至高地，密林就在眼前，號角聲響了，隨著皇帝的一聲令下，馬蹄聲雷動，揚起一片塵煙。
只見應搖光始終跟在皇帝不遠處，控馬的姿態不疾不徐，即使皇帝在隊伍中隨意移形換位，他便與周身的天子親衛在疾馳中變幻隊形，總能緊隨其後。
朝瑰忽然意識到，他的騎術應該是不輸給弟弟的。
他只是意不在此。
朝瑰本也善騎術，但在檀國使臣在場的情況下實在不宜出頭，陪著溜溜便好。
於是她便跟在隊伍後面，一直盯著前方應搖光的背影。
他今日也著騎裝，與其他男子無異。寬肩窄腰，精悍有力。
他旁邊是皇帝，皇帝旁邊是一身紅衣的皇后。
皇后的騎術十分精湛，但並不超過皇帝去，僅是跟在他身後。
朝瑰臉上浮起笑意，這真是極好的。歷朝歷代帝后若和諧，在青史上都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今日的戰果不錯，因為是招待檀國使臣，故並未像以前圍獵那樣分出個前三名來，只是在將各自的獵物彙集在御前時，心中對數量多少是有計較的。
貴族子弟們勝在人多，獵物滿載一車。而檀國使臣這些天可能是累著了，也可能是在禮儀之邦浸潤了幾天知了禮節，也並未盡全力。
這一天就在和諧中度過，皇帝眼角眉梢是少見的快意。
第二日便可自行遊獵了。
朝瑰今日顧及使團，跑的並不盡興，想著明天能鬆快些，屆時再好好跑幾圈兒。
朦朧中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在她頸間，結實的腰腹貼著她的後背。
“你來啦。”
“嗯。”他聞著她髮間沁人心脾的香氣，低聲說，“想你。”
“騙人。”
“真的，今日我一直在看你。你不知道？”
朝瑰轉身鑽進他懷中，紅唇貼著他的胸膛，悶悶道：“知道的。”
半晌，他也沒說話。
“怎麼了？”朝瑰發覺他心裡有事。
“公主，想念你的母親麼？”
“母親……想的。但是她不想看見我。我只知道她平安就行了。怎突然提起這個？”
“公主少時，皇后對你好麼？”
“母親很嚴厲。後來就越來越嚴厲了，但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黑暗中，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朝瑰知他這些天定是累極了，手指攀上他的眉梢，撫平他眉間的皺褶。
“跟我說說，母后是怎麼送你去內書房的。”
“你都知道了？”
“謝玉說的。”
“先皇子嗣稀薄，僅你和皇帝一兒一女。”
“是，父皇和母后恩愛。”
不，那是因為先皇只鍾愛於你親生母親，生下你後殞命，沒有兒子，為了江山社稷只得和皇后再孕育一子。
“舒妃以祈福為由，私自勾搭道士入宮禍亂皇族血脈。被我揭發給了皇后。而後我又為她做了很多事，就被送入內書房了。”
至於做了什麼事，現在想想，那都不是一個明主能做的事。
“那時還是容翰林的容夫子，那時亦是我的老師。”
“容夫子…”朝瑰啞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與他算是同門。
他的指尖在她雪背上摩挲，淡淡道：“今日容夫子和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呀……”朝瑰沒想好要不要與他說這事。
他語氣冷了幾分，“他怎麼總是與你說話？”
“他妹子入宮做了貴妃，我是皇帝的親姐又是他的學生，與我親厚點很正常呀。”朝瑰不以為然。
他眼底晦澀翻湧，“親厚？”
“看你們站在一起，我難受的都走不了路。”
衣衫輕薄，她感覺到他炙熱的氣息。
她笑著抽出自已環在他腰際的手，柔聲道：“容夫子……年輕時可是個美男子。我喜歡好看的。”
“我不好看？”他問的沒有底氣。
“容夫子現在雖然顏色褪了些，但你真沒他好看。”
容晏禮面板白皙，俊美非常。與應搖光的英俊完全不同。
“還有無垢公子，唉那當真是謫仙般的人。”
他發現即便知她是故意氣他，卻還是心緒難平，妒怒又不安，拿她沒辦法。
看他那委屈模樣，朝瑰笑著在他眉心印下一吻，他卻突然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按過來吻住她的唇。
這紅唇的芳澤，他怎麼也嘗不夠。
“皇后看見皇帝，眼裡是止不住的高興。”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當然是最高興的。”
“那你呢？”他凝視她。
“能和你重逢，你不知道我內心裡多麼歡喜…別胡思亂想，哥哥。”
朝瑰笑的眼睛彎彎，乖順的靠在他懷中。她總是能在他思緒一團亂麻時讓他平靜下來。
“今日在獵場，是不是沒有盡興？想出去跑一跑麼？”他挑眉道。
“現在？”
“現在。”
漆黑的夜空，月色和繁星低垂。白日裡喧囂的獵場此刻四下無人，草原無垠。
他們二人共乘一匹馬，馬兒跑起來，夜風中草木芬芳撲鼻。
“哥哥，快一點。”
聞言，應搖光猛的一揚鞭，馬兒嘶鳴一聲奔了出去。
她不備，驚呼一聲。
風聲獵獵，白樺林、溪流、巨石飛快地向後劃過。
“哥哥，快點，再快點。”
應搖光少見的眉間洩露出暢快之意，雙眸燦若繁星，似乎將肩上的重擔卸下。
他帶著心愛的女子縱馬狂奔，疾馳中轉彎又快又穩，不再隱藏令人讚歎的精湛的騎術。
她在他懷中回首，這樣少年模樣的一張臉映入眼簾。
是他與她相遇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