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雄關路,北地盡荒蕪,雁來猶回首,聲振長空浮。
作為天下最為有名的雄關,雁門關的威名由來已久,據說北飛的大雁為了歇腳,會紛紛落在城牆上,或等待同伴,或回首南望來時的路。
巨大的帥帳之中,甄宏將美酒給二皇子李濟宸倒滿後,再給自已滿上。
“二皇子,這麼著急將我叫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李濟宸似笑非笑的看著甄文護,直將甄宏看的有些莫名所以才收斂了笑容,揮手讓立於一旁的侍衛退了下去。
“甄將軍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
一聽二皇子李濟宸的話,甄宏賠著笑再給二皇子倒滿了一杯美酒。
“末將真的不知道,二皇子有話不妨直說。”
“我得到訊息,父皇要立太子了,我那三弟辛辛苦苦盼了那麼久,你猜怎麼著?”
甄宏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事他不論怎麼猜都是錯的,不如裝傻充愣來的好些。
“父皇命早已封地廣陵的李存茂,也就是你的侄兒回京城了,是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二皇子,我那侄兒歸京的事我是真不知情,況且這是你們皇家的事,我一個外人,是絕不會摻和其中的。”
聽完二皇子的話,甄宏連忙舉手示意他毫不知情,並表示絕不會參與黨爭之中去。
二皇子李濟宸向前探出身子,看著有些惶恐之色的甄宏,半晌後大笑著拍了拍甄宏的肩膀。
“哈哈哈......甄將軍,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而已,來,喝酒。”
甄宏心有餘悸的接過李濟宸遞過來的酒杯,顫抖著手飲了一口,心思電轉,實在有些摸不透二皇子李濟宸的用意。
“甄將軍,你也知道這是我皇家的事,有了錢仲德的前車之鑑,相信將軍不會再重蹈覆轍的吧?”
甄宏名義上是雁門關的統帥,其實雁門關的軍權很大一部分在李濟宸手中。
他是真不知道侄兒李存茂回京的事,況且李濟宸遠在邊疆,現在來拿捏他究竟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幫助三皇子李乘佑吧?
甄宏內心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幾個皇子中,二皇子李濟宸跟三皇子李乘佑兩人的經歷無比相似,正因如此,李濟宸是最瞧不起他這個三弟的,一直覺得李乘佑只會畏首畏尾,唯唯諾諾,不像個男子漢。
看著甄宏臉上的神情變換不定,李濟宸終於不再逗他了,說出了自已的目的。
“不用猜了,甄將軍,我找你來沒有別的事,若是我那懦弱的三弟跟你的侄兒都能為太子一位爭上一爭的話,那為什麼就不能是我?”
甄宏猛的抬起頭,看向身姿雄偉,傲立於他跟前的李濟宸。
李濟宸望著京城的方向,一雙狹長的眼眸中閃爍著無比狂熱的光芒。
“甄將軍,我走後,這雁門關的事就要麻煩你多操心了,相信將軍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沒給甄宏反應的機會,李濟宸將一杯酒遞到了他的手中。
“我走之後,還有件事,要將軍多上點心。”
甄宏接過酒杯後,一口飲盡杯中酒,直視著二皇子李濟宸的雙眼,鏗鏘有力的回道。
“二皇子請吩咐,有什麼事我一定照辦。”
“好,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雁門關便交給你了,還有我那個發配來的好兄弟,你也看著他點,不要讓他鬧出什麼動靜來,若是他不識抬舉,你知道該怎麼做。”
甄宏心中一凜,默然的點了點頭。
望著已然遠去的雄心勃勃的二皇子李濟宸,甄宏心中突然為他的侄兒擔憂起來。
身在皇家真的好嗎?有時候甚至連最簡單的親情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在一堆篝火旁烤著火的陳牧之,看見從二皇子離開了自已的帥帳去了城中的府邸,又看了眼面色有些難看的進了自已帳房的將軍甄宏,陷入了沉思。
“陳將軍 ,你說甄將軍跟二皇子會聊些什麼?他們平素裡可是不怎麼見面的。”
陳牧之白了一眼問話的胖頭兵,將聲音壓低了些。
“白志波,你是不是活膩歪了?甄將軍跟皇子的事你也想打聽,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胖的跟個皮球似的白志波嘿嘿笑著靠近了陳牧之。
“陳將軍,我又不傻,也就在你跟前問問而已,哪能到處瞎嚷嚷......”
“你問我,我問誰去,沒事別瞎琢磨,趕緊睡覺去,明天想加量是不是?”
陳牧之一巴掌拍在白志波胖的跟個球一樣的肚子上,作勢嚇唬他起來。
“不說就不說,加什麼量嘛,明知道我也跑不動,還老拿加量嚇唬我.......”
聽的白志波嘟囔著走遠,陳牧之不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沉默下來,因為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他想起了王小虎,記得曾答應他要做大將軍的事,他快做到了,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更想起了遠在京城,已經貴為公主的蕭允荷,他們的差距也越來越大,大到他即便做了大將軍都還是兌現不了他的誓言。
將一塊半乾的木頭丟進火堆,火光中好像出現了蕭允荷的倩影,陳牧之看的怔怔出神。
陳牧之轉頭瞧了眼營地邊緣處的一個小帳房,那是七皇子李齊鋒的住所。
刺勒一族崛起,鮮卑與柔然苦苦支撐,由於被刺勒打壓,佔領了不少肥美的草原,鮮卑便經常騷擾起大梁邊境上的村落。
陳牧之出其不意,打了好幾個小勝仗,聲名鵲起,很多底層士兵都很服他,白志波就是其中之一。
將還圍在篝火旁的幾個士兵趕去睡覺,陳牧之熄滅了火堆後,朝著依然亮著燈的甄宏的帥帳走去。
“甄將軍,陳牧之求見。”
隨著士兵的通傳,陳牧之朝著甄宏見禮後,坐在了一旁。
“陳將軍,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是有什麼要事嗎?”
甄宏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陳牧之,他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有能力有想法,又不失沉穩。
從北邙大營過來後,陳牧之並未居功自傲,跟底層士兵混成一塊,很快便展露他過人的天賦。
“將軍不是也沒休息嗎?我見將軍從二皇子帳房過來,像是有些心事,便特來看看。”
“哈哈哈.....,你倒是有心了,沒什麼大的事,你去休息吧,真有什麼事,我自會告訴你。”
見甄宏不肯透露些什麼,陳牧之也就不久留了,退出了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