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門口,孟夏和糜碭遙遙相對。

秋風拂面,帶走離京的縷縷暑意。

但眾人都不覺得熱,甚至還覺得有些微冷。

糜碭微笑,“秋闈已過,或許現在已經不存在什麼讓大離顏面無存的問題,你認為呢?”

孟夏點頭。

“沒錯,感覺現在或許就是解決我們之間恩怨的好時機!”

魯敬之、燕雲鶴等人盡皆冷汗涔涔。

孟夏瘋了?

若非這裡是皇宮門口,眾人甚至都懷疑,孟夏是否被糜碭給操控了。

這可是糜碭糜玄玉,名震離京的絕世天才,進入宗師境界多年,現在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以管控住自己的情緒了。

這在整個糜家都格外罕見!

糜碭看著孟夏,像是首次認識孟夏一般,“我開始欣賞你了,欣賞你的勇氣!”

孟夏:“很快,你就會欣賞我的能力了,尤其是我取下你的狗頭的時候。擇日不如撞日,決鬥之期不若就選在今日如何?”

糜碭笑容更甚,“甚合我意。可惜,地點不能選在皇城之巔,不若就去城南的礦山如何?”

城南礦山曾經有元石礦,但現在元石早就被開採乾淨,也因此成為了一座荒山。

不過,孟夏還未開口,宛如震雷般的聲音就直接響起。

“放肆!”

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個老將只是幾步,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他赫然正是大將封騰!

封騰發須花白,氣的吹鬍子瞪眼道,“爾等都是我大離的棟樑,難道就非要做這種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糜碭就不說了,糜家長子,六慾天功接班人,將來大離對抗魅惑道的關鍵。

而孟夏更是接連給人驚喜,尤其是不久前提出的大炮戰術,更是足矣改變未來的戰爭形式。

這樣兩位天驕,又豈能內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孟夏給封騰大將軍行了個禮之後道,“親者痛仇者快固然遺憾,但是,浩然天地正氣長存,吾輩武者總要為匡扶正義做些什麼!”

孟夏開口,直接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他是報私仇,但也是匡扶正義。

這樣格局一下子就上來了!

封騰大怒,但還是耐心解釋道,“糜碭是有過錯,但糜家有功於江山社稷。老朽豁出這把老臉,調解一下你們的恩怨。糜碭糜玄玉有大錯在前,賠金百萬。”

糜碭笑呵呵道,“金百萬,小錢,只要孟兄願意接受,我沒有意見。”

糜碭很狡猾,他知道孟夏不可能放棄報仇,同樣他也不願意放棄光明正大誅殺孟夏的機會。

於是,一開口就把金百萬說成了小錢,徹底堵死孟夏的退路。

同時又把不給封老將軍面子的鍋甩給孟夏!

孟夏看向老將封騰,抱拳拱手道,“封老將軍的好意,晚輩心領了。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金百萬於我又有何加焉?但求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所有聞聽到孟夏話語的人,盡皆麵皮抽抽。

孟夏這還真是金句頻出啊!

糜家就算能殺掉孟夏,此次也難免惹的一身腥。

糜碭眸子中冷芒一閃而逝。

糜家名聲雖然不好,但也不願和什麼“惡魔在人間”沾邊兒。

說名聲沒用那是真沒用,但說名聲有用那也是真有用。

他們可以不在乎,但孟夏不能汙衊!

封騰死死盯著孟夏,半晌道,“老夫這是在救你!”

孟夏拱手,“老將軍好意,晚輩心領了。”

封騰忍不住喟然一聲長嘆,有些有心無力。

他是真的希望孟夏和糜碭二人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這世界上哪兒有解不開的恩怨?

封騰離去,意興闌珊。

孟夏道,“那就選在城南礦山吧!”

糜碭:“好!”

二人不再言語,當即向城南趕去。

皇宮內。

建炎帝目光幽幽,要用孟夏制衡糜家,這一戰就必不可免。

不過,他所能做的一切,都已經做了。

孟夏是死是活,那就要看孟夏自己的造化了。

為帝者,當以江山社稷為重,當為人族計長遠。

若孟夏身死,他會更加倚仗糜家。

秋闈剛剛結束,整個離京還籠罩在這場大考的餘韻中。

不僅是眾多考生,就連眾多考生背後的家庭,也紛紛開始放鬆起來。

整個離京都洋溢著考試結束的輕鬆愉悅!

但誰也未曾想到,考試結束的喜悅還未品嚐多久,卻傳來了孟夏和糜碭之間決戰的訊息。

雖然兩人的決戰,並不是什麼新聞。

但誰也未曾料到,這場決鬥竟然來的這般突兀。

當然,也能看出孟夏和糜碭之間的仇怨,已經積累到了何等地步。

兩人這是一天也不願多等!

只是,孟夏能獲勝嗎?

國子監。

正我山長睜開了雙眼,然後就隔空看向了糜家。

只是一眼糜家的老祖就有所感,也睜開了雙眼。

感知到正我山長的存在,糜家老祖起身、行禮。

隨後,他的腦海就響起了正我的聲音。

“我希望這一戰能公平一些,不希望有人以大欺小。”

糜家老祖宗愣了愣,隨即苦笑。

他糜家還需要以大欺小?

“遵命。”

正我的視線遠去,糜家老祖一時卻是感慨萬千。

雖早知六慾天功有禍患,卻是不曾想到連夫子門下大哲都驚動了。

糜家當代家主糜鈞聞言,也不由錯愕起來。

公平一些麼?

對於這一戰,糜鈞心中首次生出一些不妙。

眾人的速度很快,在聞聽到訊息後,第一時間就奔赴了城南的礦山。

鍾寧、折可玉、安舜成、董長庚、宋萱等熟人,更是馬不停蹄。

待趕至礦山的時候,這才發現這座礦山那是真的荒涼。

天色已垂暮,殘陽夕照,將大地染成了金黃。

因是荒廢礦山,四周植被很少,只有寥寥幾棵樹木。

時間已經抵達深秋,樹葉枯黃一片。

一陣秋風拂來,樹上零落的幾片枯葉也隨風飄落。

孟夏和糜碭各自站在礦山的一座山巔之上,遙遙相峙。

兩人並沒有出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馬上要分生死,此時反而寧靜了下來。

糜碭揹負雙手,一如既往的自信。

“山腳下幾戶人家大概還要一盞茶就能完全撤離,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糜碭一語落,眾人瞬間瞭然。

原來兩人一直對峙,但卻始終未曾出手,是因為要等山腳下的幾戶人家撤走。

眾人看糜碭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小孩子才分好壞,眾人自然不會因為糜碭做了一件好事,就輕言糜碭是個好人。

但毋庸置疑的是,控制住情緒的糜碭糜玄玉,是真的神功初成了。

不過,很多人也有別樣的解讀。

兩人看似還沒有開始戰鬥,但鬥智鬥勇卻是早就開始了。

誠如孟夏自認為了解糜碭一樣,糜碭也認為他很瞭解孟夏。

從來只有惡名的糜玄玉,忽然善心大發做了一件好事,所傳達的資訊那也是巨大的。

孟夏:“一個人一輩子做壞事,但偶爾做一件好事,就立刻被人寬恕。但在我眼裡,這種原諒才是對好人最大的不公平。放心,我會打死你,然後還天地一片浩然!”

聞聽到孟夏的話語,很多觀戰的人紛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孟夏剛才那話,太地圖炮了,一杆子打倒了一群人。

糜碭笑了笑,“你每次戰鬥都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先批判一通嗎?孟夏你這就是典型的標榜正義的偽君子,真君子所不齒也!”

孟夏也不以為意,“我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批判,那是因為你糜碭糜玄玉,是真的不如我!”

糜碭沒有再爭辯,他感覺這種口角之上的爭鬥並沒有任何意義。

只要稍後將孟夏生生打死,一切榮辱都會成為過去。

而他也會踏著孟夏的屍骸,走向另外一個高峰。

至於失敗,糜碭更是從未想過。

糜家的六慾天功,冠絕整個天地。

就算是在糜家這個累世公卿大家族,他的天賦也是絕無僅有。

他沒有任何理由會輸!

兩人的氣勢開始節節攀升,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陷入了凝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轉眼一盞茶過去,山下的所有居民,也正式全部撤出。

等候多日的決戰,終於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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