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酒樓在哪兒?”

王志浩滿臉陰沉,怒聲問。

盧廣通接電話時,麻將聲清晰可聞。

作為一鄉之書記,竟在上班時間領著下屬打麻將,真是駭然聽聞。

王志浩作為泰源一把手,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梁海峰從王書記的問話中,感覺到了濃重的殺氣,急聲道:

“從鄉政府大門出去,右拐,大約二、三百米就到了,在派出所對面!”

王志浩滿臉陰沉,冷聲道:

“領我過去!”

“好的,書記,您請!”

梁海峰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盧廣通在長紀鄉一家獨大,鄉里人都知道他是縣長趙洪根的小舅子,竭盡巴結之能事。

鄉長方浩和副書記梁海峰被他壓制的死死的,毫無還手的餘地。

方浩的性格懦弱,被盧廣通欺負的沒辦法,索性休起病假來了。

盧廣通並未十分為難梁海峰,並非不想動他,而是不能動。

不管怎麼說,鄉里的事務總得有人做,梁海峰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盧廣通心裡很清楚,整天阿諛奉承他的人是些什麼貨色,找他們喝酒、打牌沒問題,若是讓他們幹工作,比殺了他們還難。

走到鄉黨委政府大門口時,兩個看門的老頭關了電視,正在對酌。

見到梁海峰後,其中一老頭出聲招呼道:

“梁書記,怎麼才下班?”

“你每天都走這麼遲,不餓的慌?”

梁海峰隨口說了聲沒事,快步出門而去。

陸正良抬眼看著梁海峰的後背,心中暗道:

“看來他是個實幹家,並非今天偶然為之。”

王志浩聽到老頭的話,抬眼看向梁海峰,臉上露出幾分欣賞之色。

姜廣平見陸正良跟著王志浩身後走出來,投來詢問的目光。

陸正良輕擺兩下手,示意他別過來。

姜廣平見狀,重新坐回車裡。

向前走了兩百米左右,梁海峰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三層小樓道:

“書記,那就是秋月酒樓!”

王志浩抬頭掃了一眼,沉聲道:

“這酒樓裝潢的不錯,開業沒多久?”

“不是,書記!”

梁海峰沉聲作答,“這酒樓開了好幾年了,上半年重新搞了裝修!”

“哦,你們鄉里的招待都在這吧?”

王志浩沉聲問。

“是的,書記!”

梁海峰一臉正色道,“盧書記要求,鄉里的招待都放在這,他家的飯菜經濟實惠,老闆娘挺會做生意的。”

這話看似毫無問題,實則卻將盧廣通狠狠黑了一番。

秋月酒樓雖只有三層,但從外觀看,非常氣派。

在鄉鎮來說,檔次很不錯。

鄉里將其當作定點招待飯店,並無太大問題。

梁海峰特意提出老闆娘很會做生意,這就值得人深思了。

陸正良抬眼看向梁海峰,見他臉色如常,彷彿剛才那話並非出自他之口。

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正良意識到能成為一方大佬的,絕非常人,仔細品味他們的一舉一動,定能受益匪淺。

王志浩並未出聲,陰沉著臉,緩步向前走去。

走到秋月酒樓門前,梁海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書記,您請!”

王志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走進秋月酒樓,陸正良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少婦坐在吧檯裡,描眉畫眼,長髮披肩,身著黑色連衣短裙,裙襬到膝蓋上方,誘惑力十足。

“梁書記,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廖秋月柔聲問。

她的問話看似對梁海峰很尊重,實則卻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我找書記有點事,他在哪個包間?”

梁海峰沉聲問。

廖秋月非但沒有作答,反倒冷聲反問:

“誰告訴你書記在我這的?”

一個開飯店的竟敢質問鄉黨委副書記,梁海峰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快之色,冷聲道:

“我剛給書記打過電話!”

“哦,他在三樓一號包房裡打牌呢!”

廖秋月伸手指了指樓梯口,示意梁海峰上樓。

梁海峰剛要抬腳,廖秋月沉聲問:

“梁書記,這兩位領導面生得很,你也不介紹一下?”

“這兩位是縣裡的,找書記有點事!”

梁海峰說完,抬腳向樓梯口走去。

廖秋月掃了王志浩和陸正良一眼,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之色。

這兩人一看就不是縣領導,否則,絕不會到這來找盧書記。

廖秋月雖只是個開酒樓的,但見多識廣,眼光非常老道。

上到二樓後,梁海峰壓低聲音道:

“書記,秋月酒樓重新裝修後,二樓是飯店,三樓是棋牌室。”

王志浩並未出聲,臉色卻陰沉似水。

陸正良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

“看來梁海峰有意將盧廣通往死裡坑,不知老闆會怎麼收拾他?”

盧廣通作為鄉黨委書記,做的確實太過分了。

上午,他就呼朋引伴來秋月酒樓打麻將了,鄉里的小科員們又怎麼會安心工作。

陸正良聽著越來越清晰的麻將聲,心中暗道: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號包房緊靠樓梯口,上到三樓後,包房裡的說話聲清晰可聞。

“錢鄉長,你太慢了,要不要,我幫你參謀一下,打什麼牌?”

宣傳科長劉軍出聲催促道。

常務副鄉長錢道順出聲懟道:

“急什麼,吃飯還早,這把牌大著呢,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錢鄉長,快點打牌!”

組織科長周鳴冷聲說,“書記都快睡著了!”

錢道順臉上露出幾分不快之色,丟了一張牌出去:

“么雞,你們要不要?”

“沒人要你的牌!”

劉軍滿臉堆笑道,“書記,您請!”

盧廣通白了錢道順一眼,面露不快之色,摸了張牌,隨即打了出來。

就在這時,梁海峰推開門,走進一號包房。

王志浩陰沉著臉,跟在他身後。

劉軍摸了張六條,順手扔出去。

錢道順滿臉激動,伸手將牌一推,興奮的喊道:

“胡了,清一色,對對和,八番!”

“一家一百,快點給錢!”

“梁書記,什麼檔案要我籤……”

盧廣通說到這,猛的發現站在梁海峰身後的王志浩,臉色都變了,刷的一下站起身來,慌亂的說:

“王書……書記,您怎麼來……來了?”

“我……那什麼……”

在工作期間聚眾玩牌,被縣委書記抓個正著,傻子都知道這事的嚴重程度。

盧廣通嚇得不行,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書記,你開什麼玩笑?”

錢道順沉聲道,“不管來的是王書記,還是李胡書記,都得先給錢,否則……”

宣傳科長劉軍臉都嚇綠了,急聲提醒:

“錢鄉長,別說了,王書記來了!”

“鄉里哪有王書記?”

錢道順急聲說,“我好不容易胡一把清一色,你們別想賴賬!”

組織科長周鳴急了,壓低聲音道:

“錢鄉長,縣委王書記來了,你轉過身來看看。”

錢道順背對著門口,壓根沒看見來人。

聽到這話,他嗖的一下轉過身來。

當見到縣委書記王志浩一臉陰沉的看著他時,心裡咯噔一下,手中的麻將紛紛掉落在地。

“書記,我和他們開……開玩笑呢!”

錢道順睜著眼睛說瞎話道。

“錢鄉長,別謙虛!”

王志浩一臉陰沉的說,“你沒開玩笑,而是實事求是,你胡的確實是清一色。”

“書記,我……”

錢道順滿臉尷尬,不知該如何作答。

“從現在開始,你被撤職了!”

王志浩一臉陰沉道,“回去以後好好研究麻將,爭取早日成為麻壇大師!”

錢道順聽到這話,傻眼了,急聲哀求:

“書記,我錯了,請您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次!”

“少廢話,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王志浩冷聲道。

錢道順還想再說什麼,周鳴和劉軍聯手,將他推出了包房。

出了一號包房的門後,錢道順雙腿一軟,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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