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人無時無刻都是不怒自威的模樣,臉色沉下來的時候,確實是能嚇哭小孩的。

希颺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又露出這幅面孔,對她的態度,好像比以前好了不少?

罷了,權當這男人喜怒無常,男人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吧!

她笑了笑,道:“若敢給我臉色看,當場我就讓他跪地叫媽了,必須立即退貨給你!還好,萬喜這個人呢,心性不是差的。我感覺得到他一開始對我不太服氣,可他卻又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我拿出一點兒讓他服氣的東西,不就完了?”

專治各種不服!

宗政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周折也好。”

能讓他選出去的人,若是這點事都辦不好,打的也是他的臉。

聞沙不可能不清楚這點。

不多時,採青給希颺點的菜送來了,希颺留在宗政禹這裡吃了個飯。

她是一點兒也沒意識到,某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在遷就她的進度。

只不過,看著她選的都是一些辛辣口味的菜,全程都在皺眉頭。

希颺是什麼人啊,社牛!有證兒的那種!

她斷然不會因為別人的目光,讓自己食不下咽。她吃飯很快,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把自己點的四樣辣菜都給吃下肚。另外又把湯喝完了,幹了兩碗大米。

這飯量,都快趕上宗政禹這個大男人了。

而宗政禹看在眼裡,對這點是非常滿意。

能吃是福。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便開始今日的施針治療。

“我看情況有點穩定了,再來一個七日療程後,酌情可以減少次數,從每天一次改成三天一次。”

她說著,將他的手捉過來,手背貼在他的掌心試探了一下溫度。

溫熱的體溫從她手背傳來,宗政禹像碰了熱水似的。

可他端著張臉,別人也沒能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端倪來。

希颺更是大大咧咧,根本不去管他是什麼反應,只管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

轉身,便去捉他的腳踝。

宗政禹心裡一緊:“……”

他想裝作無所謂,可多多少少有點彆扭,下意識縮起了腳。

“怎麼?”希颺本來都捉住了,不想手指一滑、手心一空。

她轉頭朝他看過去,不高興地懟道:“怎麼,你是大姑娘啊你的腳別人碰不得?我是大夫,你把我當成男人不就成了!”

宗政禹沒吭聲,心道:哪個男人能長你這樣!

別說五官精緻秀美,就是那玲瓏曲線的身子,絕對是比尋常女子要更出挑一些的!

希颺那張嘴跟機關槍似的,開機了不瘋狂掃射都不帶停的:“別老擔心什麼肌膚相觸,咱也不是第一回了!再說了,你渾身上下哪兒我沒碰過?”

宗政禹:“……”

他額角青筋直跳,從齒縫裡擠出倆字:“閉嘴!”

希颺“嘖”了一聲。

不過,被她這麼一說,宗政禹強行忍耐,在她第二次捉過來的時候,倒是沒躲開了。

希颺試探了一下他的腳心,蹙了蹙眉:“你腳上的冰寒程度,比手要厲害。不過這也正常,血液迴圈到腳確實是比較遠的,供血還來不及把這裡焐熱,寒氣就已經蓋住了。”

她一心撲在解毒上,多的事是什麼都沒想:“你的藥方子,我得換一換。”

第一個療程結束後,藥引即將用完。

好在他情況挺好,之後的治療也不需要藥引了。

宗政禹的目光落在她嚴肅認真、像是一個老學究的側臉上,終於還是把情緒調到眼前來,道:“今日凌晨,睡夢中突然凍醒。”

給她講了症狀。

希颺點點頭:“嗯,我說過了,這是正常的。”

她說是正常的,但宗政禹心裡想的卻是:說是婚期要往後拖延,但他已經想盡快了。

倘使她已經過門,半夜凍醒的時候就能直接讓她給自己診治,而非硬扛過整個後半夜。

但,這話他是不會說的。

也沒有別的想說的,過了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個新的話題:“希恒大概明日就能抵京了。”

“咦?”希颺一愣,面露驚喜地道:“大概什麼時候,我去城門口接他去!”

宗政禹見她的眼眸都亮了,下意識有些不悅,不過還是給了回答:“估摸下晌。”

心裡在思忖:她對希恆回來高興是自然的,但這也過分興奮了,比起先前每一次提到希恆都要充滿了期待感。這是為何?

他自然是不知曉,希颺心裡揣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她雖然心大,可也覺得這件事讓她有些吃力。

希錦榮是私生子的這個身份,表面上只有希道清夫婦知道,但——

除非他們把所有知情人都滅口了,這類秘密,絕對不可能沒有旁人知道的。

怎麼說,當年幫忙掉包嫡庶子的人,不可能全都死了吧?

所以——

萬一什麼時候希老夫人受不了了,發了瘋,非要把這件事拆穿呢?

希颺自認自己沒有那樣強大的能力,能夠把這件事完全捂住。

那麼,找人一起分擔,是必然的!

比起希錦榮和餘氏、比起希維,更適合承擔這件事的人必須是希恆!

第一,希恆是最大的受益者;第二,他是長子;最後,他腦袋瓜子更好用一些,是連宗政禹都誇讚的人!

“讓他儘快到任。”宗政禹說道:“當然,你提醒一下他,別人能對希丞相下手,也可能對他下手。”

“我知道了!”希颺臉色一凜,整個人都嚴肅起來。

半晌後,她又說道:“最近一直連軸轉,我都沒時間做基礎解毒丹。等你三日一次施針後,我便可以專門抽時間出來做藥了。”

讓希恆在外頭必須飲食之前,先服用一粒,有備無患。

不可能解百毒,但尋常的毒藥奈何不了他,厲害一點的,也能爭取一線生機!

希恆不能倒。

在這一點上,希颺絕對跟希道清統一戰線:希道清想要希恆做希家的頂樑柱,維持希家門楣、養著希家一大家子;而希颺,她是需要一個兜底的靠山!

在這時代,名門世家林立,實力超強的人單打獨鬥固然有露個頭角的機會,可是想要做大做強,沒有背景是不可能的。

便是俗話說的:想要打破階級壁壘,是非常困難的!

倘若,她的親大哥是朝中大員、親二哥若能坐擁兵權……

他們罩著她縱橫醫道,而她也給他們做後盾,互為依靠,豈不美哉!

次日,希颺一大早便和李太醫一起去給希道清施針,然後緊著進宮去照料宗政禹這頭。

弄完後出宮,希維已經在宮門口等她。

兄妹倆一起去了南門,等了小半個時辰,看到了一隊車馬遠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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