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冷意有感覺的，不止是謝知，六個正迎著彈雨推進的伴舞殭屍，也出現了異常表現。
就見它們表現出躁動感，雖然不算太強烈，可也有跡象，是人就能看出來的那種，而且口中還連連低吼，要知道挨槍子的時候，它們可都沒叫喚過。
“不是錯覺，確實來了股子冷颼颼的感覺，不夠強烈，但變化來的突然……嗯，熱空氣上升，冷空氣下降。”謝知不禁抬頭看向上面。
天井之上的一層層樓層，光源逐漸暗淡，更高處則幽暗漆黑，這本是塔瑪關了一些樓層的電源所致，但伴隨著這突如其來的寒意，天井高處的黑暗，更顯陰森，就像通往幽冥界的黑洞。
而涼氣來的突然，消散的也不慢，只持續了兩三秒就消失了，但來去都快，才更說明問題。
“這寒意是那所謂的幫手造成的，他在上邊？應該是，就這破樓，也沒看見有大功率空調，這就沒有放冷氣的條件啊。
就算有，忽開忽關的，溫差效能的傳遞有這麼快麼？
如果是超自然力量形成的……有點意思哈。
假設……這冷颼颼，就是所謂幫手造成的，那麼他不是從外面來，也不是在一到四層出現，這說明他早就在上面待著了。
可為什麼又要拖上一段時間才出現徵兆呢？”
謝知咂摸咂摸嘴：“既然任務中還有個找出其秘密，幫手的拖延也算個疑點吧，先記下。”
這邊謝知分析著的工夫，伴舞殭屍的推進也不慢，準確說，伴舞殭屍們爆發了。
也不知道是不斷挨槍子導致它們生氣了，還是上面沉下來的異常寒意刺激了它們，六位猛地加速躥了出去！一時間，彈雨竟然無法打斷它們的爆發力衝鋒。
伴舞殭屍很快就躥到了暴徒近前，繼而速度不減的就撞在了暴徒身上，結果一個衝鋒，八名持槍悍匪就像遭遇了車禍一樣，跟砸中的保齡球似的，轟然亂飛。
被撞出各種各樣的……非常規人類造型。
僥倖沒死的，也是個後半生生活無法自理的結局，不過伴舞殭屍很貼心，邁著舞步跟進補刀。
當然沒刀，但它們有手，謝知的命令是拗斷脖子。
這也是測試一下伴舞殭屍對命令的執行力細節，看看能不能完成這類更細化的操作，結果還不錯，晉級後的伴舞殭屍，智力明顯提高了不少。
捎帶的，不讓它們用嘴啃，也有謝知不希望病毒在大樓內亂擴散的原因。
那麼一樓那五百被病毒感染的屍體呢？不需要擔心？
當然不用，謝知估摸著不會有人變態到去嚐嚐死屍的血液體液吧，死喪屍唯一的感染途經，就是病從口入這一條了。
不過就算被老鼠吃了也沒關係，因為謝知對這地方是有點數兒的，要知道外面世界可到處都是喪屍，唯獨霧氣區域沒有，可也僅限於這裡，所以他懷疑這隱藏要素，應該是個遊戲副本的性質。
既然是副本，就很可能只是個臨時場景，完事就會消失，或者基於新規則，有什麼特別的處理方式。
畢竟具體規則謝知雖然沒參與，但概念上的要求還是有的，比如處理後續的步驟不能造成疏漏，這是硬性要求，並不妨礙公平原則。
卻說謝知緊隨上樓後，首先命令伴舞喪屍停止攻擊意圖，因為伴舞殭屍的主觀能動性很強，而這一整層還有不少人家呢，人味兒是不缺的。
不阻止的話，它們執行的就是平A自動攻擊命令。
樓裡有無辜住客，也有毒蟲住客，區分與否不重要，殭屍打手存在的意義在於節省謝知的子彈和時間，是處理攔路暴徒的。
至於是否會化身暴徒從屋裡出來搞事，謝知也懶得理會，小怪這樓裡多了去了，上面鬧騰的槍聲喊殺聲還時有出現，就是證明。
總之小怪不值錢，BOSS才是大買賣。
……
伴舞殭屍和謝知即將到達六樓的時候，突然樓上響起巨大的爆炸聲，在大樓封閉空間內，聲音愈發震耳欲聾，謝知此時是普通人體質，刺耳的耳鳴也被震出來了，一時間都聽不到聲音了。
同時爆炸造成的衝擊、烈焰和煙塵，也衝出了六樓走廊口，瀰漫在五六樓之間。
好一陣子才算消散，處於樓梯半段的謝知揮手扇了扇，又掏掏耳朵：“這誰搞出來的？特警？對，暴徒沒必要在自己老窩裡這麼幹，而且特警隊才是被圍攻的一方。”
這判斷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六樓長廊中還帶著些許火焰的殘屍就是證據，儘管衣服都破損不堪，但看鞋子就知道不是特警。
屍體不少，屍體擴散的角度，以及爆炸源頭痕跡很清晰的一間房間的門口，指向了特警應該是待在那房間內的事實。
謝知沒打算進去檢視，因為地上的一塊殘片。
看上去那是煤氣罐的一部分，這說明爆炸很可能是特警利用煤氣罐造成的，而他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既然準備製造爆炸，沒可能把自己也陷入必死的情況。
再說就算是真的連自己都炸死了，那謝知豈不是更沒必要看了。
索性，繼續往上去，把敵人都幹掉，危局自解。
沿途間或冒出一些亡命徒，都被開路的伴舞殭屍搞定了，而快跑到九樓的時候，伴舞殭屍出現了異狀，低沉的吼聲，說明它們好像發現了什麼。
而目前見到的活人，還不足以導致伴舞殭屍出現應激反應，說明即將出現的東西，有問題。
謝知心底也冒出股警兆，倒不是他也發現了什麼，這純粹是基於豐富實戰經驗帶來本能警覺。
心生不妙的瞬間，謝知就有了行動，在樓梯上猛的斜跳而起，還在牆壁上蹬踏兩步借力，扭身一躍間，縱起高度近四米高，順勢摸到了上層平臺凸起的地腳線。
過程頗有些超市戰神大鼻子哥的風範。
原本謝知還做不出這種高難度跑酷動作，不過亡舞者套裝的屬性加成發揮了作用，這一點，之前謝知研究的時候就發現了，裝備的加成是有實際效果的。
卻說謝知反應夠快，但伴舞殭屍的反應就不行了，而且謝知也沒給它們命令，結果根本沒躲過突然出現的攻擊。
那是一條突然撲下來的黑影，撲的速度不算誇張，但角度太膈應了，給上一半樓梯的伴舞殭屍，來了個半渡而擊。
這一撲的力道相當大，直接將六個伴舞喪屍全從樓梯上撞下去了，包括黑影自身，都成了滾地葫蘆，栽倒除了八樓樓梯口。
而謝知已經發力翻到了九層上，快速掃了一眼九樓和樓上的情況，然後轉身，抬槍，開火，一氣呵成。
射擊的，當然是下層的那條黑影。
可射擊的結果，卻是一陣叮叮噹噹亂響，明顯是子彈命中金屬的聲音。
就見那黑影，是個人，光著上半身，面板是濃郁的青灰色，看上去很光滑，但關鍵是他戴著個金屬頭套，全覆蓋的那種，雖然看上去製作的很粗糙，但憑質感就能看出挺厚，而且是鋼的。
謝知當然是奔著爆頭去的，腦袋是首要要害，可誰曾想對方的鋼頭套竟然能擋住突擊步槍的子彈，雖然特警槍械沒配置穿甲彈，但就是軍用頭盔對普通子彈的直射效果，抵禦性也是有限度的。
偏偏對方的鋼頭套，選擇了最簡單實用的材質加厚。
在發現射不穿的第一時間，謝知就調整槍口，朝軀幹部位開火了，可結果依舊不理想，子彈是射進去了，但射入的效果竟然跟伴舞殭屍差不多，入肉不深，打不死對方。
但謝知的射擊並不是一點效果沒有，他給壓在鋼頭怪身下的伴舞殭屍解圍了，沒別的，對方的雙手竟然插進了那伴舞殭屍的胸口！
這跡象說明鋼頭套之前的一撲，是挺著雙臂撲的。
這力量，這破壞力，夠嚇人的，絕對超越了正常人的極限。
如果不是謝知射擊及時，對方完全有能力做到順勢補殺，可現在，鋼頭套被謝知拉了仇恨。
就見對方拔出雙臂，硬頂著子彈，以一個古怪的姿勢，蹦了一下，就站起來了，正常人，是不會那麼蹦的，對方好像有關節炎似的。
而鋼頭套的轉身，同樣是用蹦的，並且，雙臂平直伸出。
這動作謝知太熟悉了，殭屍！真正的殭屍！不，準確說是港片殭屍的風格！
記憶碎片也許謝知有很多弄不懂，但即便沒有記憶碎片，這麼多年謝知也不是沒有回顧當地世界的港產電影，而殭屍片是港片中的一大流派，哪個世界都不缺。
所以這短暫的動作，謝知太熟了。
問題是，港片殭屍，怎麼會出現在東南亞？還成了毒梟塔瑪的幫手？難不成他有求學湘西趕屍專業的經歷？
腦子裡一瞬間冒出的雜念，並沒有影響謝知的應對，開火不斷的同時，也給六個伴舞殭屍下了命令，纏住鋼頭套殭屍。
鋼頭套殭屍顯然在力量和破壞力上更強，但他的經典動作，暴露了他在靈敏方面的缺陷，反而不如升級後的伴舞殭屍靈活。
於是鋼頭套殭屍剛蹦第二下，才起跳就被其他伴舞殭屍抱住了，稀里嘩啦，一個接一個的，將其給撲倒了。
而僅僅這一個操作，就徹底改變了戰況。
謝知都沒想到，危險來的突然，敵人的登場夠犀利，並且讓謝知貌似對其無解，可當不同殭屍間的戰鬥在進入摔跤模式後，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逆轉，形勢朝著可笑的方向發展了。
就見一堆殭屍表現的，跟普通人在街頭撕扯差不多，完全糾纏在一起，相互拿對方沒轍。
的確，鋼頭套殭屍明顯更強，並且在防禦力方面很出色，伴舞殭屍幾乎對人家造不成多少有效殺傷，再加上鋼頭套，要害也沒了，可問題是伴舞殭屍人多啊，六個扯吧他一個。
鋼頭套殭屍力氣雖大，可也只能同一時間裡懟開一個，畢竟身體不靈活是他的硬傷，這就導致他沒法擺脫其他伴舞殭屍的襲擾。
強勢一秒就完犢子了，謝知也是無語。
當然，伴舞殭屍也只能做到糾纏，對鋼頭套造成的傷害……估計也就是強制-1的掉血量吧。
謝知探頭觀察了一陣子，點點頭，行，誰也治不了誰也不錯，肉搏方式雖然變的很難看，但實用性超出預計。
然後謝知也沒下去，而是開始更細緻的觀察起九樓情況。
要說這鋼頭套殭屍是自主攻擊，沒個幕後控制者，謝知是決計不信的，就像伴舞殭屍有自己控制一樣。
否則的話，鋼頭套殭屍該如何區分目標呢？
要知道公寓大樓裡可不缺活人，光是為了房租出來玩命的亡命徒就不少，要是敵我不分的話，這鋼頭套殭屍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但是謝知觀察一陣子後，卻沒有絲毫髮現，這時候謝知很懷念失去的超強感知力。
然而一個房間一個房間進去排查的話，耗時長不說，而且真的就能發現幕後掌控者麼？未必，這種事只要演技到位，不見得瞞不過去。
於是乎，謝知選擇了最簡單的操作，他選擇喊話，扯著嗓門那種。
“出來！”第一嗓子，謝知就改成了漢語，港片殭屍冒出來了，謝知覺得幕後操控者未必是本地人。
兩秒過去了，沒有回應。
“出來！”
“不出來是吧？行，只要你捨得，那這鋼頭套我可就往死里弄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還是沒動靜。
謝知點點頭，喊道：“真以為我拿那傢伙沒辦法是吧，可惜啊，你犯了個錯誤，既然你給他配了防彈鋼頭套，用來掩蓋要害，這就讓我不得不想的多了點，想你這麼做的……真正意圖。
當然我可以給你個機會，繼續擁有鋼頭套的機會。
為表誠意呢，我先告訴你我怎麼弄死鋼頭套，其實這事很簡單。
首先……別看槍打不死他，但我擁有什麼，我猜塔瑪告訴你了，或許你透過監控也看到了。
沒錯，你的小弟比我的小弟厲害些，但不巧，我的小弟多啊，現在你的小弟就被我的小弟纏住了。
肉搏呢，是分不出勝負，可你別忘了，這裡是九樓！
我的小弟還是能做到把他扔出去的，也許能摔死，也許摔不死，不過摔不死也沒關係，多摔幾次嘛，鋼鐵還有金屬疲勞呢，何況他也是肉做的，哪怕他的肉是醃過的……”
謝知還沒說完呢，吱呀一聲，一間房門開啟了，跟著裡面傳出咳嗽聲。
一個有些虛弱的男人聲音從門內傳出：“你別開槍，我出來見你。”
對方說的是不流利的普通話，謝知笑了：“行，我不開槍。”
跟著一個男人走了出來，穿著普通，挺瘦，年紀看上去很大，頭髮黑少白多，而且稀疏偏薄，已經出現了謝頂的跡象，進入老年了。
來人一邊走，還時不時的咳嗽，看來身體狀況欠佳。
距離謝知還有三米左右時，對方停下腳步，抱拳拱手：“在下樑七，大家叫我阿七，敢問道友，怎麼稱呼。”
道友？謝知心中一動，道：“我叫謝知。”
阿七又是咳嗽一陣：“謝道友，在下也是被逼無奈，抱歉了。
可既然技不如人，我當然也無力再繼續阻撓你，只要你的殭屍，放過我的殭屍，咱們互不打擾，如何？”
這哪成啊，我還不知道你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