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清讓侍衛把人抬上自己馬車,容翹在後面探出頭問:“她是誰啊?救她做什麼?”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行好事,少說廢話。”容和清看都沒看他一眼,盯著侍衛把人放到裡間的榻上。

容翹:“……”

他撇撇嘴,不以為然,“行好事又能如何?好人一定有好報麼?”

容和清微笑,“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我想揍你隨時能揍,小褚——”

小褚隨叫隨到,手裡的劍更是說拔就拔。

容翹立刻閉嘴縮回去。

好好一個人,弄得和聲控小王八似的,聽劍就縮脖。

容和清哼笑一聲,上了馬車。

她打溼帕子替姑娘擦了擦臉。

灰塵褪盡,露出真容,容和清感慨,這姑娘也是個小美人呢。

她撥開姑娘側臉上的頭髮,卻看到一道猙獰的疤,瞧著像是被火燒的。

容和清手一頓,小心翼翼地從疤痕上擦過,深深地看她一眼。

總感覺這姑娘有點故事。

馬車穩穩前行,終於在夜幕降臨前進了雲都。

車外傳來官兵例行檢查的聲音,容和清正準備看看,一道尖細含著幾分諂媚勁的聲音在近處響起,她眸光一凝,側耳傾聽。

“奴才給王爺、郡主、公子請安,陛下體諒諸位車馬勞頓,特命奴才來傳旨,許諸位先休整一晚,明日再入宮覲見。”

秦雲閒的聲音隔著馬車有點遠,聽起來很模糊,具體說了什麼聽不清,那太監笑了兩聲便沒了動靜。

她掀開車窗上的簾子悄悄往外望了一眼,人已經走了。

容和清鬆了口氣,不用立刻入宮就好。

因為劉一青的事,她對這狗皇帝沒什麼好感。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要見大老虎,她說一點不怕是假的,能拖一天做做心理準備也好。

城內人多,馬車走的比較慢,約莫半個時辰才到王府。

車伕喊了一聲,“郡主,公子,到家了。”

容和清精神一震,轉頭看了眼姑娘,見她還在昏迷,便先下了車,讓人把她抬進府去。

秦雲閒的馬車停在前面,容和清想了想,上前打了聲招呼。

“王爺。”

車簾從裡掀開,露出秦雲閒俊朗的臉,他微微頷首,“我就送你們到這兒,這便走了。”

言罷,他從視窗遞來一塊玉佩。

容和清遲疑著沒接,“這是……”

他壓低聲音道:“我與郡王有約,答應好好照顧你們姐弟,日後若是遇到了什麼事,拿這塊玉佩去如意樓找周掌櫃。”

他玉一般的手指勾著墨色絲線,對比鮮明,容和清心絃微微一動,伸手接了過來,欠身道:“多謝王爺。”

隨後她拿出提前備好的兩條帕子包著銀票放在了秦雲閒掌心,秦雲閒有些訝異,沒等他開口,容和清笑道:“之前欠王爺的,這回一次結清,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王爺慢走。”

雖然沒明說,但隱隱有劃清界限的意思。

秦雲閒眉梢輕揚,看著容和清行禮後轉身離開,短促地笑了聲,攥緊了手。

關鎮聽到動靜轉過頭來,“主子,怎麼了?”

他見秦雲閒手裡攥著東西,多嘴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秦雲閒笑意盡收,面無表情道:“鏢禮(1)。”

鏢局走鏢收取的報酬一般被稱為鏢禮,算是對鏢師的一種尊重。

關鎮茫然,“啊?”

秦雲閒沒解釋,放下車簾淡聲道:“回府。”

雲都的安南王府是當年安南王大敗敵軍凱旋后皇帝賞的,可惜剛建成裝好沒多久安南王又披掛上陣回南境了,十幾年只回來住過一次,後面就一直空置著。

在容和清動身之前安南王就往雲都送了信,負責打理王府的方管家早早就讓人把院子收拾出來了。

他接到信來迎接,見容和清平安抵達,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容和清頗為詫異,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這方管家是王妃的人,是她出嫁時從侯府帶來的管事,因為辦事得利被王妃提拔為管家,當時雲都的王府缺人管理,正好方管家的妻兒都在雲都,王妃乾脆把人留下。

方管家念著王妃的恩情,見到容和清自然高興,拉著她說個不停。

原本還想賄賂一下方管家,日後好給自己開後門的容翹:“……”

心死就在一瞬間。

他忽然覺得他二姐之前的那些叮囑實在多餘。

他倒是想和容和清叫板,奈何管家是她的人,侍衛是她的人,宮裡有她姨母,城東有她外祖,而他,孤獨弱小又命苦。

容翹更想哭了。

方管家領著他們去各自的院子。

容和清的芝蘭院是除主院外最大最好的,容翹到底只是個公子,還沒有爵位和封號,住的院子自然要低一等,容翹心裡清楚,沒說什麼,老老實實搬進去了。

侍衛揹著姑娘上前,低聲問:“郡主,她怎麼辦?”

方管家轉頭一看,疑惑道:“她是?”

“路上救的,我正要和你說,府裡有大夫麼?沒有的話先去請一個,日後再招一個方便些。”

容和清說完讓侍衛把人送去了廂房。

方管家道:“我這就讓人去請!”

都安排好了,容和清才進了自己的臥房,折柳和挽竹已經先一步進來安置東西。

臥房內外室以屏風相隔,外室又用珠簾紗幔分成兩部分,最外面是待客小憩的地方,裡面是一個簡易的小書房,有書架書案,書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

桌上的矮瓷瓶裡還插著幾枝新摘的花,粉白紅三色交織,花瓣重疊如雲,看著煞是養眼。

整體看下來容和清很滿意。

坐了一天馬車,又累又餓,她顧不上那麼多,吃過飯就沐浴上床早早睡下,為明日面聖做準備。

可能因為心裡裝著事,她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翌日天剛亮就醒了。

她乾脆起來梳洗上妝,折騰了好一陣。

臨出門前她想起昨晚帶回來的姑娘,問了挽竹一句,挽竹低聲道:“人還沒醒呢,大夫看了說她是餓暈的,之前受過傷,沒徹底養好,需要好好調理。”

“你們好好照顧著,醒了告訴我一聲。”

容和清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和容翹前腳剛走,後腳那姑娘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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