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緩緩上升的太陽逐漸鞏固了它的統治,投射下清澈的光芒。

豐收街上,伊索帶著娜孜拉向曾經的溫馨花園小區走去。

提到溫馨花園,兩人都頗為感慨。

因為那裡也曾如豐收街這樣熱鬧,如今卻已化作一片滿是殘垣斷壁的廢墟。

溫馨花園再往外十幾公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新月城。

它之所以出名,是因為新月城盛產一種品質不錯的道礦,礦名【寒月】。

這也是新月城曾經的名字——寒月城。

之所以換了名字,是因為加錫克斯人看上了它。

他們奪取寒月城的方法簡單又粗暴,直接用遠端火力將寒月城轟成廢墟,順便轟死大部分躲藏起來的“老鼠”。

轟炸後便是派兵掃蕩,讓強大計程車兵擊殺目之所及的一切巴拉克人,無論你是婦孺還是兒童,無論你下跪還是反抗,最終的結果只有兩個。

要麼被加錫克斯士兵戲耍玩弄後殺死。

要麼直接被當場殺死。

不會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不是巴拉克人沒有反抗,恰恰相反,就因為巴拉克人一直在反抗,所以才把自己的國家版圖打成逼仄的七座城。

因為打不過,也因為有血性的巴拉克人快死光了。

如今巴拉克剩下的大多是蛀蟲、叛徒,以及裝睡不想醒來的人。

博派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所以頓巴斯才說這可能是博派的最後一戰。

因為這一戰之後,巴拉克已無人可戰!

巴拉克過去百年戰事不斷,死掉大多數戰士的同時也足足丟掉十七座城!

最近丟掉的城市叫扎瑪拉,哪怕它幾乎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但它依然被加錫克斯夷為平地並重建。

而扎瑪拉城還有另一個身份,它是阿穆爾母親法蒂瑪的老家。

它與西風灣相接,都是靠近海洋的城市,所以每年夏天法蒂瑪都會帶著一家人回去住上兩個月。

直到一個雨夜,加錫克斯透過艾克提供的名單,將扎瑪拉的博派官員近乎一網打盡,戰爭也驟然降臨.....

阿穆爾就那麼在逃亡中看著扎瑪拉的一切在眼前轟然倒塌。

他以逃亡者的視角,親身經歷了由加錫克斯人上演真實的“魔影”:《人間煉獄》。

最諷刺的是,一年後化作廢墟的扎瑪拉被重建,大量加錫克斯人搬了進去,他們似乎連名字都懶得改一下,就那麼敷衍的為這座城起名叫:新紮瑪拉。

一個“新”字就像一座墳,它以血腥暴力的方式埋葬了阿穆爾的母親,埋葬嬸嬸一家,埋葬外祖父一家,埋葬所有扎瑪拉人。

從那一天起,阿穆爾就在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所以他發瘋一樣渴望力量,渴望復仇,渴望守護自己最後的家。

因為他不知道下一座被加錫克斯毀滅的城市是不是約豐谷,又或是同樣靠近禿鷲國的西海灣或山谷市。

僅剩最後7座城市的巴拉克真的已經無路可退,難以形容的緊迫感一直在阿穆爾心中揮之不去。

廢墟訓練場中,阿穆爾一感受腦力透支便立刻冥想打坐,打坐好便立刻再次開始修行。

儘管肚子都會餓的嗷嗷叫,但不練到精疲力盡,阿穆爾絕對不會回家。

因為他清楚的即將到來的戰爭意味著什麼。

戰爭並不是“戰爭魔影”那種經過藝術加工的產物,真正經歷過戰爭的人,就是看那些最寫實的戰爭魔影也會忍俊不禁,認為實在是太假了,假到看不下去。

無論是任何一個憧憬上戰場的傻子,只要進入真實的戰場一天,他就會知道自己的憧憬到底有多愚蠢。

所以阿穆爾不想被任何人或事幹擾。

哪怕他扼殺的,其實是自己怦然而動的心跳。

幾組練習下來,阿穆爾汗如雨下。

和原地站著飛刀相比,當前的體能消耗讓阿穆爾有些吃不消。

打坐冥想可以快速讓腦力恢復,卻不能讓體力完全復原,加上有不吃早餐的習慣,三個小時的忘我修行後,阿穆爾的體能快速見底。

“哈啊~哈啊~”

拄著膝蓋大口喘息著,豆大的汗珠如雨滴落,阿穆爾艱難站直身體,仰頭對著天空大口喘息,全身都在冰冷的空中冒著白氣。

在被汗水打溼的訓練服內,阿穆爾的身體看似單薄,實則肌肉勻稱,線條充滿張力,猶如一座雕塑般精美。

不同於碩大的死肌肉,阿穆爾的肌肉充滿爆發力,這是四年苦修的成果,再進一步都已是萬般艱難。

就在阿穆爾決定再練一組就先回家吃飯恢復體力時,他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在喊自己。

“阿穆爾~”

從牆壁後方探出頭,阿穆爾看到結伴而來的娜孜拉和伊索。

目光聚焦娜孜拉提著的飯盒,阿穆爾馬上就猜到對方的來意。

阿穆爾一句話沒說,他快步走到娜孜拉身前,在娜孜拉錯愕的目光中一把接過飯盒,開啟。

把餅子一股腦的扔進羊肉湯裡,攪拌兩下,阿穆爾蹲下身子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

娜孜拉和伊索互相對視,這一幕,說實話他倆可沒想過。

3分鐘不到,飯盒裡已經滴水不剩,簡直比洗的還乾淨。

看著阿穆爾遞到眼前的空飯盒,娜孜拉嚥了口唾沫,嘴角僵硬的問道:

“好吃麼?”

“好吃,可以的話,下午繼續給我送,你和伊索只要來一個人就可以了。”阿穆爾說著直接將伊索和娜孜拉推出訓練場,在廢墟的邊緣位置找個塊石頭,指著上方說道:

“飯放這就可以了,可以的話,我希望接下來每天上午,下午,晚上都能給我送餐,食材到我家拿就行。”

“喂!我可馬上就要歸隊了。”伊索對著阿穆爾揚長而去的背影喊道。

“能送幾天送幾天!”阿穆爾背對著伊索揮了揮手。

“我給你送!”娜孜拉對著阿穆爾背影喊道,表情有些複雜。

“喂,你沒事吧?”伊索皺眉問道。

“沒事,他都已經拿我當朋友了,我還糾結什麼,給朋友做個飯嘛~”娜孜拉明明在笑,卻溼了眼眶。

“一旦想好要做的事,阿穆爾是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停下腳步的,他就是一個如此執著的人。”伊索輕聲安慰道。

“我知道,這就是我喜歡他的原因啊,只是我沒想到他連一個念想都不給我。”娜孜拉撅了撅嘴,漂亮的臉蛋上頗有怨氣。

“這是正確的選擇,否則我會看不起他。”伊索說這句話時表情有些認真。

“喂,你什麼意思?”娜孜拉用力掐著伊索的胳膊問道。

伊索緩緩轉頭,一本正經的對娜孜拉說道:

“因為他一直是我心中的領袖,所以他當前不能在任何地方停下腳步,無論他現在身上發生了什麼,他都在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而這正是我期待的。”

“你什麼意思?”

“我期待有一天可以在戰場上看到阿穆爾,我期待我能和他並肩作戰!”

“我是問你和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阿穆爾的絆腳石?”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

“咳咳...”

“別跑,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

接下來,阿穆爾除了晚上和父親商討事情,整個人幾乎住在了訓練場,對腦力的理解和運用也在不斷提高。

2天后,伊索接到博派命令,提前歸隊,臨走時看阿穆爾的眼神欲言又止,雙方對視,一切都在不言中。

3天后,阿穆爾選擇在晚上踩點安全屋,路途被數名加錫克斯士兵盤問,搜身,加錫克斯似乎知道了什麼,正在加大對巴拉克的盤查力度,好在過程有驚無險,阿穆爾順利確認安全屋的位置,並將路線死死記在心裡。

5天后,阿穆爾從父親那裡領到一個木盒子,裡面是一套黑衣服與一張妖異的烏鴉面具。

6天后,阿穆爾找到了替代飛刀的武器,正方形魔紋鋼片,並希望父親在鋼片上繪製自己口述的圖案。

7天后,頓巴斯在家裡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阿穆爾不得不負責接送法迪和瑪莎上下學。

9天后,頓巴斯已經兩天沒回家了,這是一個很不好的訊號,就在阿穆爾內心感到不安時,法薩爾突然宣佈因身體不適,學校停業一週。

不安正在加重,阿穆爾彷彿預測到了什麼。

就在同一天晚上,阿穆爾突然接到了薩姆的電話。

因為沒有道力,所以阿穆爾一直沒有聯絡薩姆,只能被動接聽,但好在薩姆真的主動打了電話過來,很快雙方約定見上一面。

將娜孜拉請到家裡照顧法迪和瑪莎,星光下,阿穆爾踏入停在家門口的魔車,離開了約豐谷。

坐在開往貝斯聖的車內,阿穆爾靜靜地看著一往如常的巴拉克,內心始終無法平靜,因為這些天的不祥之兆實在太多了。

阿穆爾知道,看似毫無波瀾的巴拉克實際暗流激湧,可怕的戰爭巨獸彷彿隨時都會甦醒,當它的血盆大口張開時,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命!

下意識緊了緊手指,從未有一刻,阿穆爾覺得戰爭是如此迫在眉睫,彷彿隨時都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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