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川覺得自己要死了。

起初是白濛濛的一片,向四周看去,都看不清前方的路,當他試探著掙扎,突然眼前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荒地。

他好像坐在他的紅色賽車上,握著冰冷的方向盤。

沒有地標沒有領航員,車速均勻但很快,稍有點差池就就會把持不住,他只能毫無目地的開著。

依他的判斷,前面那個大峽谷過後有一個山洞,山洞過後一般都是平地,他想先開過去再識別一下他身在何處,可他的身體就像一具任人擺佈的軀殼。

越過山洞,他突然看見前面的道路上站著一個男人。

他筆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傅雲川用盡力氣抬起一個手指去按喇叭,可他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好像灌了鉛一樣,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

然而,像傅雲川設想的那樣,他撞向了這個男人,男人的模糊血肉糊在車窗上。

恍然間,他看清了那張臉。

當他驚恐萬分之時,一個眨眼的功夫,男人從車窗瞬移到副駕,他的臉…

“姜夜!”

就算他化為灰燼,傅雲川也認得他,他對著那張模糊的面龐怒吼:“我那麼相信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也懷疑過他們告訴你要害我的事情,沒想到我們認識那麼多年的情義,被你親手葬送!

“姜夜你說話啊,你說話…”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發不出聲音,只能扯著嗓子…

“嗯嗯…”

傅雲川無意識地哼唧一聲。

滴滴滴的機器聲衝冠著耳朵,醫院走廊裡家屬的哀嘆更是聽得一清二楚。病床上傅雲川穿著條紋病服,面色泛白,呼吸均勻地閉著雙眸。

他這副模樣彭修看了四年,不止他,還有傅家人。

死亡籠罩著白色的建築,暴雨傾盆,屋外刷刷做響的雨聲又讓病房多了一分死寂。

近年下酸雨的次數愈發頻繁,世界另一頭因為板塊運動爆發了火山和海嘯,現在能讓新人類賴以生存的地方,只有地球的這一頭。

只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不然還是放棄治療,讓雲川安心的去吧?”

彭修再次回過神來,發現傅夫人已經站在傅雲川的床前,冷漠又心狠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病房裡除了他和雲川,就再也沒有第四個人,夫人是說給他聽的?

眉頭微皺,彭修倒吸一口冷氣,用全力抑制住顫抖的身體,“夫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彭修是被歸類為基因有缺陷的人,從小被親生父母遺棄至孤兒院,由聯邦裡劃分的費用將他們撫養長大。從十歲開始被傅老爺資助從而進入傅家,他一邊長大一邊學習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管家。

所以跟的雲川算是一起長大,一路來也見證太多他的高光時刻。

他來傅家的時候,傅雷的妻子還不是光小雪。

光小雪是傅雲川的後媽,她對他一直秉承著互不關心,互不打擾的態度,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喜歡插足傅雲川做出的決定。

彷彿少爺不聽她的話,他就會吃虧就會失敗,他們經常因此吵架。

她的控制慾太強,她說第二,就絕不允許別人說第一。

這次也是,竟然輕描淡寫一句讓傅雲川捨命。

光小雪聞言確是揚起一抹陰笑,她唇上的豔色在這個病房裡說一個特殊的存在,她生得端莊富態,卻不顯大氣,臉上經常掛著憂煩的痕跡。

她撇了他一眼:“字面意思罷了,不然全家守著這樣一個植物人,又花時間又花精力,彭修,你不覺得煩嗎。”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想,您應該先告訴傅老爺才是。”彭修冷靜回答,語氣不急不慢,像是隱忍自己的怒火。

光小雪哼了聲,蔑視傅雲川:“廢物一個,連場比賽都贏不了。”

他這樣的人,在她光小雪眼裡不過是一個嘍囉,她偽裝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把傅雲川給除掉嗎?

這四年裡,她也猶豫過,每天活在害怕裡,她怕他突然醒來,然後來揭發她的虧心事。

不,也不算虧心事,那些榮譽都是她應得的,用了點手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不同意!”

站在走廊觀察已久的傅小芸突然衝了進來,她的脾氣大,大到可以不計後果,她抓著光小雪的衣服不放,當面質問:“憑什麼放棄哥哥?”

天知道光小雪也是個不講道理的,“小芸,你不知道我和阿雷這幾年怎麼過的,雲川肯定也不想要這個結果!”

“姑姑…”站在門口的傅知讓聽到了他們的爭吵,四歲的他擁有者超越同齡人的理性,他很聰明,可以聽懂大人直接的談話。

沒想到爸爸沉睡了那麼久,奶奶竟然想要放棄他!

光小雪沒有意料到孫子會跟著過來,他聽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看到他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口,二人收斂了很多。

“知讓,你先和彭修哥哥出去,好不好?”傅小芸沉下聲音,然後給彭修拋了個眼色。

傅知讓就這樣被“忽悠”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傅小芸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光小雪突然一個健步就走到傅雲川床邊,一拽就把他的氧氣罩給拽斷了!加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氣管和機器的線,全部一併關掉!

她的動靜帶著巨大的怨氣和恨,彷彿每一條線路都是纏繞在她身上的毒藤,如果她不斬草除根,最終還是會傷到到她自己。

“嘟嘟嘟!”

測量生命體徵的機器資料急劇下降!

醫生和護士,能來的所有人全都來了,剛剛被“請”出去的彭修和傅知讓被突如其來的事情震撼到。眼睜睜看著他們穿過自己,湧進傅雲川的病房。

冰冷的病房,好像只有傅雲川的血液是熱騰騰的,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身邊變得那麼熱鬧?

傅知讓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一顆種子在他心裡悄無聲息地發芽了,他好討厭奶奶。

但是當他收回目光想離開的前一秒,他看到了爸爸,在眾人的“圍堵”下,他動了動他的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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