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嬤嬤您也別出來了,”小德子就這麼站在屋門口,“今兒個,雜家是來送點去痕傷口的藥膏來的,謝謝姑娘昨天仗義落淚才是。”

“仗義落淚?流點眼淚都能感謝,”木槿聽著覺得新奇有趣,她想過千萬種方法,可也沒想過鄞和那邊的人主動過來,還是這麼有趣的理由,當下也行了禮,接過藥膏,“多謝公公了。”

小德子看著木槿頭上碗口大的傷口嚇了一跳,“您這是要留疤呀。”

“不礙事,多謝公公不計前嫌,往後有什麼要洗的衣物,便送過來,奴婢定是仔仔細細乾淨妥帖洗好。”說罷便行雲流水般再行了一個禮,便回屋,剩下高嬤嬤在那兒。

高嬤嬤問清楚緣由,心下也知曉,木槿是入了小德子的眼,只不過是哪種入眼還不得而知,是得力助手還是看上木槿了還有待商榷。

她這半輩子都在宮裡,無兒無女,心下也是拿木槿當女兒看,連連感謝,塞了銀子就送走了小德子。

剛回屋,木槿就過去扶著她。

“嬤嬤,我不要出浣衣局,”木槿輕聲說,扶著高嬤嬤坐下,“外頭皆是名利場,我怕死,不願出去。”

“不出去難道你想一輩子來伺候我這糟老婆子?”高嬤嬤沒好氣地瞪了木槿一眼,“不是嬤嬤說你,這浣衣局裡暗無天日,找不到一點前程,你如今是正好的年紀,在這裡一年兩年還成,一輩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也不怪高嬤嬤這麼說,後來每月俸銀木槿也找不著地方花,只給自己留了一點解饞的錢,剩下都給了高嬤嬤那裡。

錢也沒錢,前途也沒前途,高嬤嬤一旦不在了,木槿可不是沒什麼好日子過?

“嬤嬤,那裡也不一定是好地方。”木槿低聲道,“我只是看不到前路,在浣衣局至少還能清醒些。”

“你若是擔心這些,嬤嬤年輕時有幾位手帕交,在太后太妃皇上身邊當值。外頭那般,你若想當個姑姑,妃子,先養好頭上的傷,切忌不能留疤,嬤嬤也是有辦法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木槿這回真是有些感動的,過去抱住高嬤嬤的腰,兩個人親熱極了,“我喜歡這裡,嬤嬤不要趕我走,我願意在這兒伺候你,為您養老送終。”

“石頭腦子,怎麼敲都敲不碎!”高嬤嬤甜蜜又無奈地敲了敲木槿的手,“罷了,想留著就先留著吧。”

這邊鄞和伺候了皇上一天,精神已有些不濟了,幾個小徒弟忙搶著當值,剛好換上了小德子。

“回來了?”鄞和見了順嘴問了句。

“是,公公,”小德子恭敬地回道:“這姑娘不是會惹事的,能大用。”

鄞和見著他,心下了然,提點了幾句:“最近是很好,做事能多想幾步,可最近實在是不合時宜,陛下正煩擾這些陰司,擱置了吧,別動這些東西。”

“是。”

這麼一擱置就是三個月,雪融春來的季節。

木槿的傷也結痂了,多虧了小德子送的傷藥,但還是留下了好大的疤,平日裡用頭髮遮住也就是了。

這時節衣衫總是難幹,局裡人手也不太夠,在這裡的時光也是匆匆,能聽見這院子中宮女們浣衣唱著各地小曲兒的好光景。

落花三兩,飄進浣洗的木盆中,很美。

宮女們都很喜歡木槿,因為只要木槿在,高嬤嬤就會溫和許多,木槿又好說話,只要不為浣衣局召來禍事,她大多數時候總睜隻眼閉隻眼讓她們過去。

今日送洗的衣物許多,木槿便攬了為各宮送乾淨的衣物的活兒,自己捧著衣物,身後還跟著兩個剛來不久的小宮女。

鄞和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剛好見到木槿在僻靜處悄聲吩咐著:“見到姑姑嬤嬤們要行禮,見著其他宮女要嘴甜些,喊姐姐,說幾句好聽話,往後便不會太為難你們,還能結交些善緣,懂了嗎?”

“是,謝謝姑娘。”宮女們結果木槿手中的衣物,小心地往妃子們的宮中去。

木槿就站在那兒等著其他姑娘,今日是她們求來的,她們想換處輕鬆些的地方,她便幫她們找機會。

鄞和剛從妃子的宮中送完賞賜,就見到這一幕,也覺得木槿人好,而且御下有方。明明是同一個等級的宮女,但旁邊的人是拿著木槿當管事姑姑看待的。

“你倒是有能耐。”鄞和出聲,嚇了木槿一大跳,還以為是哪位公公,跪下解釋。

“公公饒命,她們並無壞心,世人總想往上爬遠些。”

“那你呢?”

他這麼問出口,木槿有些訝異地抬起頭,就看到鄞和,知道他是想問她要不要幫他做事。

雖說是好機會,但木槿還是拒絕了,畢竟人設不能崩。

“奴婢並無此心,公公恕罪。”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一出口,鄞和的態度似乎是溫和了不少,木槿也想不通他的腦回路,只聽見一句:“起來吧。”

便乖乖站著,等到兩個小宮女來了後,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鄞和轉身就走了。

只留下她滿臉疑惑,小德子故意留在原地,對木槿說:“恭喜姑娘,若是往後想要謀些什麼職位,便可來找我們公公。”

“這回又是為何,”木槿無語,“上回是哭了一回,便有那麼好的傷藥,這回是回了一句話,便能有大好前程。”

這種事情,在原身還在的時候,可沒那麼好的運氣。

“或許是看姑娘順眼。”小德子留下這麼一句,就要走。

“等……”木槿攔住他,“我也沒什麼好給的,這個是今日剛託人買的,給鄞公公嚐嚐鮮。”

是一個牛皮紙袋,小德子開啟後是糕點一類的,倒是誘人。

木槿開口:“我知道不算什麼,但也是一點心意,公公若是不要,你們不嫌棄的話可以吃。”

紙袋便被放在鄞和的桌面。

小德子將事情稟報,看鄞和反應。

“放著吧。”

他一向是收金銀等黃白之物,一下子收糕點還真是稀奇。

“這日子啊,過得可慢。”

一歇下來就會想到不該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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