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蹲在山地別墅正門外,一棵離門不過幾十米遠的樹後,看著再度亮起左右回掃的探照燈,還有牆上足有兩尺高的,這次明顯通了電的電網。我有一種進入時間回溯的恍然。不過,這次我可不是一小時前那個只帶著兩支手槍、四個彈匣、兩個甜瓜就匆匆上陣、怕被爆頭的“小喪屍”了。哪怕那時不時因為飄落的樹枝引起的小火花,讓我剛剛意識到存在的電網。

這次我頭上戴了“盔”,身上著了“甲”,手中添了槍,胸前裝著歲肉的小書包也被換裝了六、七個甜瓜。心裡“咒罵”著既讓我做“誘餌”,在前門吸引院裡保鏢的注意力,又沒收了小紅肚子裡一大半的歲肉,還美其名曰:拿走的部分,其中的一半將用於繼續培養,這樣我以後也有著吃不完的歲肉了的宋峋。

剛剛出發前,看著他眼裡的“貪婪”和“猴急”,我涼涼地提醒了他:這個東西不是誰都能‘消化’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二級免疫者。第二個條件,就要像你一樣懂得‘消化’。不然,一、兩天時間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慢慢等著身體進行極度打折的吸收,那就什麼都別幹了。直到回想起他眼中出現了明顯的失落,我的心情才又好了一點。現在宋峋他們分為四組,其中三組分別從兩個“真正”的逃脫地道和後面的山路進入,剩下一組跟在我的後面,佯攻和保護。

直到現在我才有了空閒腦力去想明白,那個小琴選擇走前門這個偽出口,不僅是因為那兩個出口可能有了埋伏,更是走這裡如果走不脫又死不了,那麼她還可以有個“被迫、無奈”卻依然“忠主”的藉口。吐口心底冒上來的濁氣,聽著後面傳來輕微的一聲“陸同志,他們到位了”,我抬腳藉著前面僅有的幾棵樹,以不規律折角線向前撲去。

最後五十多米,是光溜溜的空場,別墅裡的人清理的非常乾淨。不到兩秒鐘,我就直線撲到了牆下。子彈追來了,卻慢了足足兩、三步。一靠到牆,手中已經拔掉栓針的兩顆甜瓜就飛進了牆裡。隨著轟隆隆的爆炸聲,我按著宋峋給安排好的順序,一溜小跑地竄到大門的另一側,有著三個保鏢守衛的防禦點下。前面爆炸聲未息,這裡又被兩顆甜瓜點亮了。

我舔舔嘴唇,沉息感受了一下里面的動靜。嗯,三個人,兩個毆了,一個在倒氣。這時,完全按計劃,門前林子裡飛來一槍,樓頂的燈滅了!沒有絲毫停頓,趁著煙氣尚未完全散開,我一個跳躍扒住牆頭,抬起腳將我整個人橫著拉上牆頭,看看裡面這個點上確定沒人埋伏了。地方不夠寬,繃著身體、踮著腳尖,整個人站起來,在身體平衡最後被破壞之前,一個立定前空翻,越過牆上的近兩尺高的電網,翻進院裡。落地站穩後我繼續向前門撲去。“噗”一聲右腿外側爆了朵血花,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子彈從院裡飛來,好在子彈依然穿過了我的腿,沒有留在肉裡。依然?我竟然用了依然!想起目前在這院裡遭的兩槍,竟然全部來自“同胞”!

心底的戾氣騰地冒了出來!憑著感覺又是兩顆甜瓜,不管不顧地扔到前門處。我放棄了開門的任務,人一拐直直奔向那個狙手的藏身之地。“砰!”身後一聲槍響,我眼前就像放慢鏡頭一樣,一個人從前面一棵明顯被修整過的樹上摔了下來。突然的驚醒讓我一轉身又衝回前門,在還在升騰的煙火中,端著步衝,將門兩側平臺上還剩下的一個人掃了下來。一頓推拉、蹬踹弄不開電子前門的栓鎖,暴怒的我,對著一邊埋著門軸的石門柱,就洩空了步衝的彈匣。看著被打出了一個坑的門柱,我扔下手中步衝,伸出雙手,掰著門邊蹬著門柱,狠狠地一扯,上半張門就完全脫開門柱。兩、三下後,這個精密的電子門就耷拉開了半邊。

看著外面遠方地平線上,一道微弱的光已經顯露,這預示著再有幾分鐘,太陽就會給圍繞在山地別墅周邊的樹頂鑲上一條金邊。沒等外面的戰士衝進來,我摘下地上保鏢屍身上的美衝,直奔那個噴水池而去。其它地方自有宋峋安排的戰士去攻陷、清理,我被安排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最讓我急於看到的就是徐萍萍的肚子了!隨著不斷的接近,我心底的慌亂越發明顯。天才剛要露出曙光,這麼快就要熟了嗎?

水池周邊此刻非常安靜,四處稍遠的地方都有零星的槍聲傳來。這是組太湖石景。太湖石千姿百態,講究瘦、漏、皺、透。但這裡的一大組,也並不讓人覺得過於厚重。只不過原本在古代文人審美中完美的太湖石,最具文化人格之氣息:今一旦得是數山,坐四方之勝,豈不幸歟。吾將寓形其間,而與之俯仰上下。不知我之在丘壑,丘壑之在我也。或是:靜心養正,與天為徒,以古為徒,循章觀變,正心在中,定能萬物得度的太湖石。在這裡,成為掩護外賊潛藏、製毒之地!

就在這組石景中,一個並不深的凹處,藏著一個門。若不是預先知道這裡有門,若不是門邊一個小小的密碼按鈕控制盒,單憑我真還不一定找得到。當你現場、近處、仔細的看時,讓你不由佩服設計安裝這組石景的人,這個門拼得這樣的自然,表面幾乎毫無拼裝痕跡,即使是現在這池水乾涸的時刻。

我跳下池子,走到看見高沛他們出來的位置,正有些氣惱周邊找不到一個“熟人”來給開門時,門裡竟然有了動靜。我迅速地跳出了池子,蹲在池沿外隱了身形。隨著幾聲密碼按鈕聲響,門開了,一個燙著卷花頭的人伸出腦袋,左右看了看,回頭向什麼人招呼了一下,便“擠了”出來。是的,這個門相比常規的門要小好多,也就常規家居門板的一半大,這個人比常人又略肥壯了些。這人擠出來後,後面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跟著溜了出來,在她要將門推上時,我跳了起來,凌空撲了過去。

一爪扇在女人的臉上,眼看著她帶著一臉的血道子,昏倒在地,正正卡住了電子門後,我轉身衝向那個男人。一把揪住男人的胸口衣服往下一帶,那男人幾乎空翻著摔到了地上。在已經很明顯的晨曦中,男人看清了我的臉。他張大了口,整個下頜顫動著,卻講不出一句話來。

“陸、陸、陸、陸——”

控著力量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此時我也認出他是誰了,但我還是故意問道:

“你是誰?何之呢?下面還有誰?”

聽我這樣問,何之眼睛迅速放出光點,他咬了咬嘴唇,讓顫抖的下頜不那麼抖了之後,立刻說道:

“何、何教授,在下面。那個、那個女人馬上臨盆了,他必須守著。”

“你要是撒謊,我可不客氣!這個女人是誰?”

“她是這裡的海中商社的人,一個護士。”

那就沒什麼可以顧忌的了!

“要臨盆啊。何之,你難道不想看那小喪屍出生了嗎?”

我拖著他回到了門邊。何之在我話音剛落時便開始了嚎叫掙扎,繼而哀求。想必他也想起來了,我和他生死對頭一樣的關係,怎麼可能沒查過他的資訊。那個女人我依然留在那裡卡著門,但在跨過那個女人的同時,我一腳跺折了她的脖頸。畢竟,“死傷”在現在的我的手裡,是有可能成為變異喪屍的。而煩於何之的掙扎,我同樣踩斷了他一條腿。在要不要保另一條腿的威脅下,何之住了口,任由我如同拖豬一樣,拖著他回到他剛剛逃離的地方。

下行的階梯分兩段折行,按常規樓房裡樓梯數,十四、五階一層計算,下行了二十一階,大概一層半樓的深度,我終於見到了實驗室的大門。猛一看,你會以為這是有著幾十年歲月的地下空間。沉重的鐵門開著,裡面是半明半暗的一小段通道。再往裡迎面是一扇如同電影裡的銀行金庫門,同樣敞開著。再走進去,明亮的大廳展現在我面前,沿著牆兩邊整齊地擺著各種我看不懂的巨大儀器儀表。居中一溜則是對向擺放的、整潔的,鋪了黑色石質檯面的實驗器械臺和辦公用機臺。實驗臺上除了整架整排的試管、試管架什麼的實驗器械,那看著就一架幾萬到幾十萬的顯微鏡裡裡外外就有近十架。大廳的盡頭,又是一個向下的通道口,一個小戰士正荷槍實彈地守在通道口上,下面還有兩名戰士正在準備上來,因我的出現,他們停住了腳步,在看清是我後,又笑著迎了過來。

“這個人交給你們,讓他把出入許可權交出來。外面的出口,你們派人去守一下,沒拿到許可權,別讓人把屍體挪開。宋峋在下面?好,我先下去了。”

順著金屬梯走到下一層,這是一個和我在歐陽褚那裡條件差不多的,把手術室、ICU、CCU、高階私人病房等等等等,所有能及時拿來“應對特殊情況”的,高精尖醫療上要求配備的設施,備了個齊全的“病房”。

這裡除了早就知道的腦死亡的徐萍萍,現在已經血盡而亡的李晶晶,那個已經被“接駁”上的男傭,另一張床上竟然綁著剛剛放我走的廖春雪,更讓我驚訝的同時,又明瞭了一切的是——正在被戰士們鬆綁的歐陽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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