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澤一臉輕鬆地坐在椅子裡,面對駱君稀和李超對於他上週六下午從家裡出發到抵達醫院之前這段時間裡去做了什麼的問題,他不慌不忙地答道: "是,我確實一吃完午飯就出門了,有什麼問題嗎,我有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自由吧?"

"那你為什麼那天在醫院的時候說,你一接到通知就從家裡趕過去了?"駱君稀刻意加重了"家裡"兩個字。

"這個嘛……"張仲澤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說,"我去做了個……按摩,說出來怪羞恥的,所以就把這段隱去了。"

"你是到哪裡去做的……按摩,有人可以證明嗎?"

"肯定有啊,警官,就算你沒有去做過,也該知道,這按摩,一個人可是做不了的……"張仲澤這回甚至笑得有幾分囂張起來。

"把能夠證明你在場的人的姓名和聯絡方式寫到這張紙上。"李超起身把紙筆拍到他面前。

張仲澤拿起筆又放下,有些為難地問: "二位警官,我能看一下手機嗎?我每次都是微信找我的……技師的,真名肯定是不知道的,也不記得她們的電話。"

"那你查一下手機再寫吧。"

警察花了兩天時間才找到張仲澤說的那名"技師",狹小的出租屋裡,凌亂地堆放著各種衣服、包包和雜物,她在帶著駱君稀他們進到屋子裡面的短短路程上,不得不挪了好幾回障礙物。

她有些侷促地坐下,又想起身,嘴裡說: "警察同志,你們喝不喝水?"

"不用,你坐吧,常豔霞。"駱君稀說。

"這個Vivi是不是你?"他指著手機照片裡對話方塊一端的頭像問。

"是的。"她像是感冒了,一下又一下吸著鼻子。

"你認不認識和你聊天的這個人?"

"認識,他約過我幾次……"

"約你做什麼?"

常豔霞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 "就……開房。"

駱君稀又翻出張仲澤的照片給她看: "你確認一下,是不是這個人?"

她看了一眼,就用力點了點頭。

"1月 11日那天,他有沒有約你開房?"

常豔霞思索片刻,拿出手機翻了幾下,答道: "嗯,有的。"

"他和你幾點碰面的?幾點結束?"

"碰面……大概不到兩點吧,我不記得他什麼時候走的了,但他走的時候有給我轉錢……我看看……"她再次拿出手機開始翻查訊息,"哦,在這裡,是……3點42分。"她把轉賬記錄的頁面展示給他們看。

駱君稀順著她的手看到她青筋暴露的手臂上有一些不同尋常的痕跡,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於是他問: "你吸毒?"

李超顯然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向他投來一個困惑的目光。常豔霞更是吃了一驚,連忙縮回手去,深陷的眼窩裡一雙驚恐的眼睛盯著駱君稀,半天才顫顫巍巍地說: "警察同志……你們……要抓我嗎?"

"一會兒跟我們去局裡驗一下,如果真的存在吸毒的情況,禁毒隊的同事會安排你去戒毒所。"駱君稀平靜地說,"知道自己吸的什麼嗎?"

"溜冰……"常豔霞情緒忽然有些激動起來,"幹我們這行的,很多都溜冰的……她們說……她們說這樣就算碰到不想接的客人也能容易一些,我……我也是被騙的警察同志!她們說吸一點沒關係的,不會上癮的……"

"你那天有沒有吸毒?那個客人呢?他吸不吸?"

"那天……"她的一隻手開始不自覺地撓起另一隻手臂,停頓的時間像在思考又似在走神,"他給我打了一針,但他自己不打針,他癮不大,喜歡吃藥……"

她撓胳膊的頻率持續加快,開始不停地吸鼻子,眼角也滲出淚水來。

"駱隊……"

"她癮犯了。"駱君稀說,"叫幾個人上來,帶她回去。"

常豔霞的眼神逐漸渙散,她瘋狂地蹲下身去茶几下面翻找起來,不一會兒,她拿出一個小盒子,在裡面摸出一小袋白色晶體,她又開始在自己身上翻找起來,趁這時候,李超連忙搶過那袋毒品和放著枕頭的盒子,喝到: "你想幹什麼!"

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就往李超身上撲過去: "你給我! 把它還給我,我不行了,讓我打一針……"

駱君稀攔在兩人中間,制住常豔霞的雙手,對李超說: "人呢,叫他們快上來。"

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整個身體像軟得沒了骨頭索性靠了過來,一邊用頭蹭著羅君稀的胸口一邊說: "這位警官……你行行好……就給我打一針吧……你好帥啊,我打了針,可以好好伺候伺候你……不收你的錢……"

她拼命掙扎,奮力伸開手指想去摸駱君稀的臉,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樓下待命的警員終於趕到,把她架了出去。

"駱隊……"李超擔憂地看著駱君稀。

"如果她那天吸了毒,至少有兩三個小時都是神志不清晰的狀態,所以張仲澤的這個不在場證明,根本立不住腳。"駱君稀似乎並沒有受到這出突發的小插曲的影響,繼續分析起案情來。

"那我去查查他們開房那家酒店的監控記錄,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收穫。"

"好,這個拿去禁毒大隊吧。"駱君稀看了一眼李超手裡的盒子說。

他們回到分局辦公室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然而辦公室裡卻很是人丁興旺: 謝倏坐在宋晴晴和孫雨薇中間,三個人一邊吃零食一邊在iPad上看劇,林可力坐在她們仨對面,一邊吃泡麵一邊看電腦。

自從駱君稀生病那天以後,他就沒再見過謝倏,而她看見他進來,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自然,而是一如既往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駱支隊,你可算回來了。"

"你找我?"他努力維持鎮靜,卻壓制不住那天晚上的記憶。

"嗯,發現了一條線索。"謝倏含著滿嘴薯片說。

"去我辦公室說吧。"駱君稀徑直往裡面走。

謝倏跟著進去,輕快地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整個人靠在靠背上,很是愜意。

"駱支隊感冒好了嗎?感覺你的聲音還是有點沙啞。"

"好了。"謝倏的自在反倒讓他生起幾分沒來由的怨念來,他有些冷淡地說,"你發現了什麼線索?"

"你還記不記得,張聖廉那個律師說老頭曾經找私家偵探查過他老婆有沒有出軌?"

駱君稀點點頭。

"我去打聽了一下他那個私家偵探,發現是我一熟悉的老大哥,他告訴我,張聖廉不僅僱他調查過齊女士,還讓他調查過於菡,他想把於菡的名字從遺囑裡去掉,應該是懷疑於菡也揹著他亂搞來著,我那個老哥哥其實拍到了照片,但他想聯絡張聖廉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不過他運氣還算好,照片到底沒砸手裡,因為我給買來了了。"

"多少錢?"

"哎喲!駱支隊!"謝倏無奈地直搖頭,"我不是要讓你報銷……這次不是! 錢是齊女士出的。"

駱君稀笑了,那種被冷笑話逗笑的表情,謝倏憤憤地從帆布包裡翻出照片,拍到他的辦公桌上。

"你自己看吧。"

駱君稀收起笑意,拿起桌上的照片。

"他?"駱君稀只簡單說出這一個字。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呢。"

"可能是因為直覺早就告訴我他很有問題了吧。"

"喲,駱支隊現在辦案開始講直覺了?"謝倏的表情和語調都很是陰陽怪氣。

"每個人當然都會有直覺,我只是儘量不讓自己的主觀看法影響我的判斷罷了。"駱君稀的回應理直氣壯。

"行行行,您說的都在理。"謝倏敷衍地點點頭,靠回沙發裡,繼續剛才的話題,"下一步駱支隊準備怎麼做?"

"再去一次黔丹,應該還有什麼沒注意到的線索。"

"我也正有此意啊,一起去唄。"

"我帶崔敘去,你隨意。"

“那真不錯,崔哥這人有意思,你們李副隊太一板一眼了。”

駱君稀不置可否,低頭翻開幾份檔案,拿起筆寫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對著仍杵在那兒認真看著自己手指甲的謝倏說:“還有事?”

“沒有啊,可是我今天沒有騎車來,是齊女士的司機給我捎過來的,所以……你一會兒下班能不能順便送我回家?”

“好,那你等我一會兒。” 駱君稀沒有抬頭,仍在他的檔案上寫寫畫畫。

年前批覆刑偵支隊全員的述職報告,工作量確實不小,駱君稀全部做完的時候看了一眼表,才發現已經過了將近兩個小時,他探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謝倏,她還在那裡,人卻已經睡著了。

外面其他人都已經下班了,只聽見牆上的機械鐘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身想去叫醒她,注意力卻被她長長的睫毛吸引過去,或許是聽到了他的動靜,那雙睫毛像蝴蝶翅膀輕輕顫動,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望著他,問:“要走了嗎?”

“走吧。” 他站起身朝外走,聽見她的小碎步在身後跟了上來。

他們走出分局的大門,一抹亮色映入眼簾,謝倏抬頭看了一眼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和“安度春節”的橫幅,拍了駱君稀的胳膊問: “駱支隊春節怎麼過呀。”

“我值班。”

“啊?你不是領導嗎,還得親自值班?”

“每年春節我媽和薛局都是最忙的時候,放假也是一個人在家待著,還不如我來值班,讓他們好好和家人團聚。”

“這樣啊……” 謝倏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你呢?你怎麼過?” 駱君稀撇過臉看著她。

“我呀,和老方一起過咯。”

駱君稀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你的家人呢?他們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 謝倏竟然回答得很乾脆、甚至很坦蕩,“我很小就離開家了,家人麼……我後來再也沒見過他們。”

兩人走到駱君稀的純黑皮卡前面,她繞到副駕去了,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他坐上車,她從另一頭爬上座位的時候神情泰然自若,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不用同情我,我其實一點也不想他們。”

駱君稀默默發動了車,一路上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到了地方停了車,謝倏正要去抓車門把手,駱君稀冷不丁開了口:“上次……謝謝你,送我回家。”

她的手就那樣搭在車門把手上,轉過臉,粲然一笑說:“不客氣,駱支隊。”

啪嗒一聲,她開啟了車門,一邊往外面跨出去,一邊背對著他來了一句:“話說回來,駱支隊,你不管是生病了還是喝醉酒,都一樣可愛。” 說完,她轉過身,朝他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不過這笑容很快就被黑色的車窗隔在了外面,而她也飛快地溜進那扇烏亮的石庫門裡去了。

可愛,這兩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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