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驗證
回到家中，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房屋裝飾還是那些，家居擺件都沒有換位置。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那些多出來的陌生面孔。
這些面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們長相不一，但都漂浮在半空之中。
有的面容完整，有的渾身零件支離破碎。
除了漂浮在半空的共同之處，最重要的是，他們都仰頭對著屋子內的各種傢俱擺件，伸長脖子一頓猛吸。
尤其是他經常坐的沙發，簡直就是重災區。
周圍圍著密密麻麻的鬼魂。
烏泱泱的一片，就好像都圍站在一起，看什麼絕世寶貝一般。
陸湛並不清楚這些鬼魂如果注意到自己能夠看到他們，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他定了定心神，裝作不經意邁步走入房中。
正常情況下，家裡聚了這麼多鬼魂，總應該有點陰森之感。
可他搬進來的這段時間竟然沒有感到半點不適。
助理偶爾會來給他送資料，司機保姆時不時也會出入別墅，竟然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
陸湛試探性地朝著其中一個落單的軌徑直走過去。
那隻鬼看起來還算完整，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破損的地方，想來死的時候應該非常安詳。
鬼也注意到了他的接近。
陸湛清楚地看到對方表情驟然變得興奮，可隨著他越來越近的步伐，這隻鬼的臉上就出現了驚恐之色。
他壯著膽子要穿過鬼物，結果內建鬼，就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朝自己而來一般，在兩人還不到一米的距離時，彈射起步，唿的一下飛的老遠，跟自己拉開距離。
額......
陸湛想要繼續往前的步子頓了頓，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尷尬。
講道理，任誰看到家裡面聚著這麼多鬼魂，心中都會感到害怕和惶恐。
他雖然不至於此，但還是忐忑的。
原本就是壯著膽子靠近鬼，卻沒想到真正可怕的竟然是自己。
瞧瞧把這隻鬼給嚇的，原本就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更是白了幾分。
無限趨近於白紙了。
僅僅只試探一隻鬼並不能試探出什麼。
陸湛毫不猶豫地朝著聚集鬼物最多的沙發靠近。
從前他經常靠在沙發上看書，或者是辦公，之前那麼多次都沒有出問題，想來這次應該也一樣。
只要自己牢牢記著，不要太過觸及這些鬼魂的目光就行。
這是姜梨在給他開了陰陽眼之後，千叮嚀萬囑咐的事。
徑直走到沙發邊，那烏泱泱聚集在一起的鬼魂，就和剛剛的那隻男鬼一樣，跑得飛快。
甚至面露驚恐。
等到他坐在沙發上，像平常一樣拿起書看時，這些鬼魂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他們都跟自己保持著五六米的距離，圍繞在沙發邊一動不動，偶爾有幾個膽子大的，卻也只是伸長脖子努力抽動鼻子，腳步是萬分不敢挪動一步的。
這樣的試驗足以證明姜梨的話非常保真。
如果這些鬼真的要害自己，當然不會像現在這樣。
再加上他們是真的很喜歡圍在自己曾經觸碰過的物品旁。
足以印證了，他真的很吸引這些鬼物。
被這麼多雙鬼眼睛盯著，陸湛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但他還是要努力克服這種感覺。
只是一次兩次的試探，並不能說明什麼，最起碼在陰陽眼沒有失效之前，他還要多觀察一下。
滴滴滴...
手機突然傳來鈴聲，陸湛接聽就聽到了助理略帶興奮的聲音。
“老闆，你讓我關注的那個婆婆我去看了，您別說，這婆婆真有點東西。”
“這位老婆婆平時就靠著收廢品撿垃圾過生活，剛才我裝作好心人的樣子去接觸了一下，就看到他們家裡存放著好多孤本。”
“我再三確認過了，年代最近的也得有百年之久，最遠的起碼有上千年了，這婆婆大字不識，這輩子沒有讀過一天書，也根本不清楚這些書是古董。”
“就是單純覺得這些書籍如果回收到廢品收購站，銷燬了很可惜，就留在家裡面擺著了。”
“您是想要收購這些孤本嗎？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回去找那位婆婆。”
這麼快就有成效了？
陸湛突然感覺心頭變得火熱，縈繞在心間的那絲陰霾，正在一點點被驅散。
他真的給婆婆帶來了好運？
可他也是真的不敢相信。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喪門星，會給別人帶來厄運的人。
甚至有些看不慣他的人，儘管他什麼都沒有做，也要給他打上十惡不赦的標籤。
不會有人真正不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他努力忽略那些聲音，忽略自己心中的感受，將自己活得越來越冷淡。
原本以為他再也不在意了。
可今日他才看清，那不是真正的不在意，而是無可奈何後的逃避。
如果姜梨說的都是真的。
陸湛突然有種人生豁然開朗的感覺，但這老婆婆身上的好運都是因為自己叮囑了助理要注意她才帶來的。
原本老婆婆就存了這麼多值錢的玩意兒，就算是沒有他，或許終有一日，也會有識貨的人見到。
他不太敢相信，這一切都完全歸功於自己身上所謂的財氣。
但這收買孤本的事兒，倒是可以做一做。
“出合適的價格收購吧，不用壓價，這些本來就是那位老婆婆該得的。”
陸湛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在家裡修煉的姜梨，又感覺到一束功德之力，灌輸到了身體之中。
她猛然睜開雙眼，掐指一算，露出會心一笑。
啊，真好，又有一個好人的命運被改變。
她再一次得到了天道的認可。
陸湛其實下意識忽略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就比如老婆婆將那些孤本都存放在了自己家中。
一個沒有人關愛的孤寡老人，就算是死在家裡，估計也很難被人發現。
姜梨剛剛清清楚楚的算到。
如果沒有今天的事，老婆婆會在三日後死在家中。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去收拾，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腐爛發臭。
等到屋內的臭味再也抑制不住，引起路人反應，這才有人上門發現老婆婆的死。
最後那些存放在老婆婆家中價值連城的東西，一部分會被有些人收走，成為了他人財富。
而另一部分被當做垃圾隨意處理，很多重要的文獻就那麼永遠遺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總之最後這筆財富怎麼都不會落到老婆婆手上。
而現在，因為陸湛和她的舉動，讓老婆婆收穫了一大筆錢。
三日後老婆婆會和陸湛的助理進行交易，但到了銀行時，因為身體不適倒在地上，最終被助理送到醫院去，救回一命。
過了這道生死大關，老婆婆餘生有錢又閒，會過得很富足快樂。
同時老婆婆會將自己所得的一部分財富，捐贈給孤兒院，或是山區。
還建造了幾座希望小學。
如此善舉，老婆婆會被福澤庇佑，能活到一百三十多歲。
“咦？”
姜梨剛算完老婆婆的結局，正要繼續修煉，又有一股功德之力灌輸在了自己的身體中，
這股功德之力可比救下老婆婆的要多很多。
要知道日後老婆婆註定會做很多善事，其中的原因有她一份，因果迴圈，她自然也能沾點光，分一杯羹。
再加上救命之恩，這一股功德之力就已經很多了。
但現在又來了一波更大的。
這不由得讓姜梨有些好奇。
她趕緊又算了算，心中陡然一驚。
這陸湛是天道的兒子嗎？
她不過是讓對方真正認識到了自己，並沒有做出其他幫助，就引來了這麼多功德。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只是讓陸湛稍微改變了一下心態，這都頂得上拯救上百條人命了。
姜梨一時之間有些無言。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樣的天道寵兒，可是羨慕死她了。
如果上輩子的天道也拿她當親閨女看，她最後也不至於落到一個被雷劈死的下場。
算了，羨慕不來。
但陸湛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倒也不是圖對方特殊體質，日後很有可能招惹麻煩，能夠獲得更多功德，幫助修煉。
她就是單純地喜歡交朋友。
姜梨目光閃過一瞬狡黠，不是在外人面前那般雲淡風輕。
獨處在房間裡的她看起來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活潑。
所表現出的神態，更符合她本身的年紀。
定了定心神，姜梨再一次閉眼入定。
收穫了兩大波功德，得趕緊消化。
至於交朋友這件事情，還是等陸先生真正信任她之後再說吧。
這日子一晃就過了三天。
姜梨將溫養在閻王令之中，小小梨的靈魂放了出來。
前幾日被她打趴下的邪術師，就是那個驅鬼將小小梨嚇死的幕後黑手。
這個人老早就看上了小小梨的八字，想要直接弄死她，拘束她的魂魄，為自己所用。
當時她去的時候，小小梨的魂魄已經讓他煉化了將近一半。
雖然被救回來了，但靈魂虛弱的很，在閻王令裡整整溫養了三天才緩過來一些。
小小梨命格本身就有些特殊。
活著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和大多數的普通人一樣，人生起起落落，最後歸於平淡。
但死去的小小梨，就是能轉變全陰命格，若是煉化成厲鬼，最容易突破晉升。
但那條路是充滿血腥的路。
姜梨必然不可能讓小小梨走上這麼一條路。
所以今天她就打算開啟輪迴之門，送小小梨去輪迴。
“準備好了嗎？”
姜梨看著小小梨美麗的臉龐，問道。
“準備好了...”
還是有些不捨的。
小小梨滿是留戀地環顧四周。
她是在死後才找到了活著的意義，原本活著時對這世界沒有任何不捨，可即將投胎時，卻又發現她對整個世界都有著不捨。
走過奈何橋，喝過孟婆湯。
失去了所有記憶，再一次轉世，投胎成人。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小小梨心裡清楚，鬼魂滯留在人間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縱使有千般不捨，還是要邁入該邁入的軌跡。
姜梨微微點頭，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
拿出一道符紙便開始掐訣念。
緊接著兩人眼前就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那洞口裡面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見。
由內而外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這便是通往冥界的大門了。
小小梨想也不想就要鑽進去，但就在她即將觸碰到洞口之時，姜梨臉色猛然一變，大聲呵止。
“等等！你先回來！”
小小梨疑惑的回過頭，雖然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還是非常聽話的，遠離了洞口。
姜梨撐著臉自己倒是湊了進去。
站在洞口前一言不發。
從外部樣子看，這確實是幽冥入口沒有錯。
超度這種事情，她已經做了千遍百遍，更不會將入口開錯。
但這裡面除了散發著陰之氣以外，還摻雜著煞氣。
一開始這煞氣非常隱蔽，所以她根本沒有發現，甚至已經覺得屋子裡面的鬼魂不老實，竟然敢騙她。
可隨著小小梨的靠近，那股煞氣越來越濃重，甚至帶了幾分肅殺之感。
她敢肯定，只要小小梨敢進去，就會立刻魂飛魄散。
就算是已經有閻王令的溫養，小小梨僥倖沒有直接被煞氣吞噬殺死，也會立刻失去理智，轉變成為厲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常的冥界地府可不會這樣。
冥界地府內充斥著陰氣是正常現象，畢竟生活在那裡的都是鬼魂。
可憑藉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煞氣。
十殿閻羅又不是吃素的，他們都是陰司正神，必然不會允許那種陰暗的東西出現。
就算是厲鬼過了一遍十八層地獄，身上的煞氣也會被消磨得一乾二淨。
所以地府入口出現煞氣，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姜梨突然有點想要走一遍陰。
親自去冥界看看。
照目前觀察，這個世界並非完全沒有地府輪迴，而是冥界出了事兒。
是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讓冥界變成這樣？
“怎麼了嗎？”
小小梨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姜梨有下一步動作，實在沒忍住，開口詢問。
“沒事，你願不願意成為一個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