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留清白在人間
為了不被遷怒。
小小梨嘴巴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將經紀人以及公司的事全倒出來了。
三年前，小小梨還沒從大學畢業就因長相絕美被星探發覺。
在星探的三寸不爛之舌和各種美好未來的規劃之下。
小小梨懷穿著明星夢與現在這家公司簽訂合約。
她涉世未深，在看合同的時候沒有很仔細，也沒有做全面的公司背調，覺得這是個培養出很多明星的大公司就頭腦一熱地簽了。
一開始公司給她在網劇裡安排了個小角色。
出乎意料的網劇大爆，小小梨飾演的角色很討喜，連帶著她也一躍成為小有名氣的流量小花。
到這時，小小梨還在暗自慶幸自己的順遂與幸運，卻沒想到幸運才是她悲慘命運的開始。
經紀人趁熱給她接了很多劇本工作，選擇的標準則是看價錢。
拍完期間帶著她跟各種人吃飯，參與各種酒局。
酒局期間頻繁遇到手腳不規矩或是言語調戲的紙片人與資方，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小小梨與經紀人訴苦，想要減少這樣的社交，但聽到她有這樣想法的經紀人瞬間變了臉色。
往日和藹可親，溫柔和善的經紀人突然態度大變。
告訴她這一行就是這樣的。
想要往上爬，就要付出代價。
小小梨死活不同意，經紀人明面上只是冷臉嘲諷沒有太過逼迫，但暗地裡開始動各種手腳。
不想去酒局爭取好資源？
可以，那不符合咖位的爛劇，小網劇只要給錢全都接。
不想配合公司炒作？
可以，那公司也不給你公關。
公司那麼多藝人不差異你這一個，大把做著明星夢的小姑娘願意配合公司，就算你長得再美又能怎麼樣？
被迫尬戲，連軸工作，不讓休息，不給公關，口碑越發下滑。
小小梨就算是再傻也感覺到自己被坑了。
可她膽子小沒有勇氣反抗，因為合約的束縛一直沉默著受委屈。
還暗自安慰自己，接了這麼多工作，能賺很多錢。
有錢她也可以滿足。
然而到了結算日，小小梨徹底傻眼了。
她簽署的合同並不是按月結算酬勞，而是按年結算。
期間花銷公司出，最後也會扣除。
當時小小梨在看合同的時候也注意到了，並且提出了異議。
但公司說，大部分新人前期沒工作，這是為了保證新人的生活質量，也是為了保證公司權益。
如果藝人擺爛不工作，經紀公司所開出的優厚補助也會打水漂。
當時她沒有多想。
但真正結算工資後，小小梨發現，這所謂的期間花銷真就是公司想扣多少就扣多少。
算下來，她工作整整一年，忙得跟陀螺一樣，連一九分都沒有。
小小梨終於忍不住和經紀人撕破了臉。
但在這時，經紀人也拿出了她的殺手鐧。
幾張拍攝模糊，似有若無，角度刁鑽的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小小梨曾經被逼著去參與各種酒局拍下的。
不明情況下看起來與各種油膩禿頂大老闆的姿勢都非常親密。
更有她為了資方面子，送人回酒店時的照片。
她要不是當事人，看著照片都會像這女的水性楊花，一定和照片裡的所有人都有一腿。
不配合，照片爆出去，公司推動可以讓她身敗名裂。
藉機公司主動解約還能以藝人損壞公司形象為由，向她勒索賠償金。
想想撕破臉的後果，小小梨在一次屈服了。
經紀人到現在都在不停壓榨著她的剩餘價值。
秦綰綰和她屬於同公司藝人，比她後簽約，但因為服從公司安排勾搭上了很多資本，成為了公司寵兒。
不知為何秦綰綰從出道起就很看不慣她，堅持要拉踩她炒作，公司也默許了這種行為。
公司要保秦綰綰，所以才有了剛剛的那番敲打。
“所以，王曼是以為我用了不正當手段與節目組搭上線後，才有了今天直播抓鬼秦綰綰自保的事？預設我終於願意向現實低頭出賣美色，叫我服從公司參加酒局，放下往日恩怨與公司互利互惠?”
小小梨的經歷把姜梨聽沉默了。
這是什麼絕世大包子。
讓人欺負成這樣，還什麼都不敢做。
“應該是吧...”
在姜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下，小小梨覺得自己很委屈，但又很心虛。
眼睛四處亂瞟，說話也虛得不行。
“哎，你想怎麼做？心願裡要不要再加個？”
姜梨這話就是在拐著彎問小小梨是否要復仇。
小小梨沉默了許久，表情很是落寞，良久才緩緩開口：“大師，如果我說我什麼都不想做，您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出息啊？”
“比較好奇理由。”
姜梨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
她主動詢問是否要報復的原因，大多是礙於佔了人家身體的因果責任。
無論小小梨做出什麼選擇，她都會選擇尊重執行。
並不會在心底裡對這個人或魂魄進行評判。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
做出不同選擇，只是想法不同而已。
如果你不認同，只能代表你們不是一類人。
並不能代表對方的選擇是錯的。
“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是很想報復回去的，可我不想連累您，我知道您有本事很多方法可以擺脫他們，不一定要跟他們撕破臉，但如果要我選擇了報復，大師您就只能被圈進這些麻煩之中。”
“罵名、屈辱、威脅，這些本來就是我該承受的，而伴隨著我的死，這些事可以如塵煙一般消散，沒必要為了心中那點氣，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小小梨無疑是心地善良的人，甚至善良得有些過頭。
事事都為他人著想，讓出自己的利益，寧願受委屈也不願麻煩旁人。
這樣的性格好嗎？
對於喜歡利己主義的人而言，當然不好。
但在姜梨看來，小小梨的善良難得可貴。
純良不該成為被批判的理由，噁心的是那些仗著人善得寸進尺的人，那些損人利己毫無底線的人。
姜梨沉吟片刻，輕笑出聲。
“我用了你的身體，就是要承擔你的因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算作一體，不用怕我麻煩，也不好讓你受這麼多委屈的走。”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天道因果不講道理，揹負一片罵名，哪怕是無辜之人也要沾染業障。
下輩子輪不到什麼好胎。
小小梨這小靈魂，她看著歡喜。
就算有萬般可以輕鬆擺脫公司與經紀人的辦法，為了這點歡喜，她也願選擇最激烈的那個方式。
姜梨再次掏出手機，回撥電話到經紀人那邊。
薄唇輕啟，吐出來的只有冰冷的兩個字。
“解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