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哦哦。”
聽到師父說並不是在兇自己，年年眼眶中蓄積出來的淚水，立刻都憋了回去。
嗯，反正不是兇她，那就無所謂嘍。
看著小糰子上一秒還可憐巴巴，下一秒直接秒變臉恢復如常，青雲道上就知道自己這鬼精鬼精的，小徒弟剛才都是裝的。
這小傢伙對自己的長相非常有自知之明。
好像是個愛臭美的小丫頭。
她知道自己長得精緻可愛，有時候一犯錯就擺出這副表情迷惑他。
當然大多時候小糰子都會得逞，畢竟誰能夠扛得住小棉襖的可愛光波呢？
“小鬼靈精。”
青雲道長笑罵了一句，捏了捏年年的小鼻子，無奈攤手。
小糰子嘿嘿一笑，又縮在師父的懷裡撒嬌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從他身上下來。
“師父，我們現在要離開嗎？這個寺廟看起來很奇怪。”
儘管寺廟給她的感覺很安全，可年年依舊不想要多呆。
直覺告訴她，如果在這裡逗留太久的話，安全的地方早晚變成非常危險的。
現在最好還是去找大師兄和三師兄集合。
再加上有小黑哥哥和小白哥哥。
就算是再厲害的魑魅魍魎都不用怕。
小糰子已經做好拔腿就往外走的準備了。
卻不曾想青雲道長咳嗽了兩聲，搖了搖頭道：“不行，現在還走不了。”
“啊，為什麼？”
年年才不相信自家師父會看不出這寺廟的詭異。
師父的天賦在道門之中也算是非常好的了。
再加上修行多年，修為自然比她高深不少。
寺廟之中的詭異之處，師父所感應到的應該比她更多。
又怎麼會不想走呢？
“咳咳，為師現在消耗有點大，實在是有點走不動，看老三這主意好是好，就是有點太不為師當人看了，這周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根本沒有多少隻鬼，我怕招過來的鬼魂太少，不夠分量。又加大了力道，我現在體力有點透支，渾身骨頭都疼，實在是走不動了。”
青雲道長連連擺手。
他們說的是剛剛小糰子下手沒輕沒重的，搖晃了那幾下，現在渾身的骨頭更疼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細節。
完全不需要在意，如果有錯的話，那一定是老三的錯。
“啊，周圍沒有鬼魂嗎？”
小糰子萬分詫異，回想方才跑到山腳下時看到的百鬼夜行的場面，著實有點不太敢相信。
“是啊，照常來說，這方圓十里有不少村子，一般村子都不流行火葬，都會選擇土葬，就算是火葬之後也會把骨灰拿到自家祖墳來埋葬，少不了孤魂野鬼。”
“可這周圍，乾淨的出奇，我在那鼓搗了半個小時，一共就來了二十隻鬼魂還都是屬於剛死的，渾渾噩噩，連頭七都沒過的那種。”
說到這個，青雲道長就一肚子的苦水，想要跟小徒弟倒了。
原本同意老三這個主意，就是想著周圍都是村子招鬼魂，那不還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就算是招不來厲鬼怨鬼，多聚集一點孤魂野鬼也能引起黑白無常的重視。
可在那兒費勁了，半個小時之後他人都傻了。
看著那一群老弱病殘鬼，他不得不大開陣法將政法覆蓋的面積擴大。
從十里擴張到了二十里，結果還是來了小貓兩三隻。
直到陣法擴張到了方圓四十里的範圍，才聚集出了那麼多的鬼魂。
當時他都是咬著牙堅持的。
看著鬼魂數量差不多了，就把陣法範圍縮小回來。
不然聚集過來的鬼魂還能更多。
但這一出也算是要了他半條命，畢竟在此之前他一直陷入瘋魔狀態。
燒了自己不少壽命不說，還虧損了身體。
若非如此，也不會輕易的被那玩意兒給偷襲。
五隻小小的鬼魂就把它搬到了這一出詭異的寺廟之中。
“那師父你先休息吧，我來保護你！”
得知自家師父現在狀態非常不好，一直生活在師父庇護之下的年年，從心底裡升起了一種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責任感。
好像在這一瞬間她就是一個大人了。
從前給自己遮風避雨的師父也需要她的保護了。
看著小徒弟挺起胸膛，滿面紅光，一臉嚴正以待的小模樣。
青雲道長一顆心都要被萌化了。
這麼孝順，又懂事又可愛的小孩子，誰不愛呢？
但他哪能真的讓小糰子保護他？
就算他就只剩下了一口氣兒，也得把小徒弟護的好好的。
要倒也得是，他倒在徒弟前面。
不過看小糰子滿臉驕傲的模樣，青雲道長也不好打擊她的鬥志。
笑著敷衍到：“好好好，沒問題，我們家小寶貝保護我。”
“師父，我其實覺得這個寺廟還挺安全的，但是就是有點怪，剛剛送我來又突然之間消失的那個小和尚，他居然是個人呢，看樣子還是個真和尚。”
小糰子在師父醒了沒多久之後就發現，送她過來的小沙彌不知何時消失了。
但她也沒有過多在意。
其實這種時刻身邊沒有人，反而是更讓人放心的。
“師父曾經教過你，來到一個陌生的地界，如果你感覺這個地方讓你不舒服的話，第一時間是要看什麼？”
青雲道長老早就發現了這寺廟的詭異之處。
但他並不願意直接了當的說給小糰子聽。
鍛鍊小朋友的思考能力，才能讓她更快獨當一面。
“嗯，是要先看風水，再看擺設。”
年年仔細回想了一下，迅速做出回應。
“話記的倒挺全，但你剛才看了嗎？”
青雲道長覺得自家小徒弟最傻的地方就是有些不太感興趣的東西，聽過一遍只瞭解表面意思便放在一旁了。
都不會活學活用的。
沒人提醒就完全想不起來。
就比如現在。
“嘿嘿，我...我忘了。”
小糰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那你現在仔細回憶一下這寺廟的佈局。”
聽了青雲道長的話，年年閉上雙眼，開始仔細回憶起方才走入寺廟時所看到的所有景觀。
很快腦子裡面就浮現出了一個平面圖。
從寺廟的大門進來，最前面是一個橫向建築的一層佛殿。
越過這一處大殿後，後面就是兩排豎著建築的佛殿。
正中心建立了一個二層佛殿，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小樓。
而後面則是橫著建造的僧人們所住的屋子。
再往後就是師父現在所在的香客所居住的廂房。
是分成兩間，兩間建造的，分別坐落在後院的四個角落。
除了廂房外，和中間的那個小樓，所有的房子都建的很長。
寺廟中做綠化的樹木大多與桃樹，柳樹為主。
花很少，草也很少。
除了寺廟裡必備給香客上香用的鼎以外，什麼多餘的裝飾都沒有。
這個佈局非常奇怪。
像供奉神，像佛像這種地方，建造起來一定會有一些風水講究。
寺廟這種地方忘的是活人，僧侶也是活人，供奉的神像想要有靈氣，自然也需要活性。
而風水之中講究的活性，那便是流通。
可這樣的建造佈局會讓風無法流通，光無法照耀，轉了一圈，她並沒有發現任何池塘或是水潭之類的東西。
便是連流通的活性水都沒有。
無論陰宅還是陽宅，這樣的風水都是極差的。
柳樹招陰，被種植在了寺廟門口，便是在招陰。
桃樹克陰，被種植在了最後面的廂房與僧人住所之間，便是阻攔陰物離去。
寺廟整個的大布局，形成了一個困字。
綜合總結下來，寺廟的擺設風水就像是一個專門用來迎接吸引邪氣陰物到來的容器。
而格局風水就像是專門用來鎮壓邪祟的四方風水陣。
“啊，我知道了，難怪師父你招不來鬼魂，是不是周圍的鬼魂都被吸引到這兒來啦，然後又被鎮壓起來了呢？那這麼說的話，建造這個寺廟的人應該是個好人吧。”
年年睜開雙眼，恍然大悟。
她就說嘛，怎麼會有地方給人的感覺又危險又安全呢？
原來是風水上的問題。
舊寺廟的風水從建造開始一直到現在，肯定吸引了不少陰煞之氣以及鬼魂。
說不定一些奇奇怪怪的妖精也被吸引到這裡來了。
有這麼多不太好的東西光顧留宿這裡自然會表現出特別危險以及詭異的氣氛。
但因為這裡的風水格局又像是鎮壓的陣法。
那些光顧寺廟的魑魅魍魎便會被鎮壓困頓於此，才給活人一種很有安全感的感覺。
“沒有那麼簡單。”
青雲道長並不認同小糰子的最後一句話。
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太容易把人往好的方面想了。
不過這也是她最招人喜歡的一點。
畢竟年年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正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時候。
正是因為年年本身就心思澄澈。所以無論看什麼東西都會下意識的往好的方面去想。
可無奈世間本惡，小守護小糰子這份純潔要讓她提防世間險惡，著實不太容易。
“抓鬼鎮壓邪祟的並不一定是好人，與鬼同謀的並不一定是壞人，你要繞過這些表象去看本質，才能理解其中蹊蹺。”
青雲道長說了個完全違背小糰子三觀的話。
繞的她雲裡霧裡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腦子裡莫名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那個將自己的同胞姐妹做成了傀儡鬼的少女。
她是聖教的人，但好像也不壞。
她還跟自己說了如何找到聖教的人呢。
哎...好複雜。
小糰子在想事情的時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張小臉兒，一會兒皺起眉頭，一會兒一臉輕鬆。
反反覆覆，特別糾結的模樣。
看的青雲道長忍不住想笑。
“年年，我們要抓的是什麼鬼？”
“當然是危害人間的鬼魂啦。”
這個問題年年倒是能回答的上來，這句話可是師父和師兄們，教了她好幾次的。
也是他們門派的宗旨。
“那我問你，這間寺廟所吸引的鬼魂，是隻有那些危害人間的鬼魂嗎？”
一句話當頭棒喝小糰子，馬上就理解了師父方才那句話的意思。
對哦。
這寺廟的風水佈局如此招陰，可是會將周圍所有遊蕩的鬼魂都招過來的。
而這些鬼魂之中或許有為禍一方的利益，有想要報仇的怨鬼，但也有可能是人畜無害的良鬼。
這個世界上厲鬼與怨鬼還是少部分的。
大多數都是自然死亡或是意外死亡的良鬼。
還有一些甚至可能是生前做了無數好事的好人。
如果連這樣的良鬼都被吸引過來鎮壓，魂飛魄散的話，那就相當於是在破壞地府的秩序，做壞事。
建造寺廟的人又怎麼算的上是好人呢？
“我明白了，師父。”
小糰子意識到了自己思想上的錯誤。
“明白就好，你那兩個師兄肯定會找過來的，我們就先在這兒等著吧，說不定能把黑白無常一起等過來，到時候這寺廟之中到底有什麼東西，我們就能摸清楚。”
青雲道長身子往後一倒，又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看了一眼外頭皎潔的月光，神態自若。
小糰子其實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把它搬運到這座寺廟之中的五隻鬼。
那五隻鬼在寺廟裡來去自如。
所以這裡不單單是鎮壓，招鬼那麼簡單，說不定還有人在這寺廟之中養鬼。
可青雲道長並不想提醒小徒弟這一點。
要是讓年年知道了，她肯定會想要去尋找那五隻鬼。
這孩子好奇心可旺盛了。
要是引起她的興趣，年年肯定會想方設法東跑西顛兒的，他可攔不住。
“啊，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嗎？”
年年總覺得他們應該先做點兒什麼。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她實在是靜不下心來，也沒有辦法，按照師父所說的就靜靜的等待。
這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那你就先弄個防禦陣法唄，咱們道館全部家當都在你的小包裡啦，師父現在是又窮又累，這大任就交給你了。”
青雲道長使喚一個六歲的小孩子，那叫一個順其自然。
半點都不覺得不對勁。
翹著郎腿，哼著歌躺在床上好不愜意。
年年也不覺得被使喚有什麼不對的。
連連點頭後，便從小挎包裡掏出了一堆玉石準備佈陣。
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慘叫。
小糰子的手頓住了。
青雲道長維持在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