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失去靈魂的村民
村子裡的人該怎麼形容呢？
他們就好像是早已經被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一板一眼地模擬著人類的生活。
有的在曬苞谷，有的在抱孩子，有的圍在一起打麻將，聊天。
還有的在做飯，生火。
這種看起來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常生活，村民們做起來就像是演戲一樣。
可這戲演得一點也不敬業。
曬苞谷的老大媽，手裡的簾子拿起又放下，永遠都只有那一個。
身後那麼多的苞谷都已經發黴了，也不見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轉動。
抱著孩子的婦人，在院子裡來回轉圈兒腳下的步子，每一次賣出去的距離都一模一樣，就好像是精心測算過一般。
而那些打麻將，聊天的人，臺詞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
然後再重新重複，然後再重新重複。
至於做飯的，鍋都冒煙兒了，也沒人管，火都已經燒手了，都不甩開。
這樣一幅場景出現在村子裡每一個人身上。
這只是肉眼所看到的詭異景象，而在姜梨的眼睛之中，所看到的就是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失去了靈魂。
這才是讓她震驚的。
人沒了靈魂要麼成為植物人，要麼成為死人。
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失去靈魂後，像個行屍走肉一樣生活，軀體依然能夠活蹦亂跳的。
“他們這個樣子多久了？”
姜梨試探性的問道，當然，她並沒有期待老者能夠給她答案。
村子變成了這個樣子。
老者那麼抗拒外人進入村內實屬正常。
他一定是想要守著這個秘密吧。
既然都不願意給外人看，更別說是將緣由講給外人聽了。
姜梨只是順嘴一問，卻沒想到能真的得到回應。
老者沉默著邁出兩步，突然回過頭來緊盯著她的雙眼道：“也沒有多久，村子裡的人是陸陸續續瘋的，第一個瘋掉的人大概是在三年前，最後一個瘋掉的人，是在一年前。”
聽到老者的話，姜梨陷入了沉思。
這時間線好像就跟那對夫婦來到這村莊的時間一致。
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呢？
“你一直守在這個村子裡嗎？”
村裡人全都瘋了，失去了魂魄。
唯獨只有老者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這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多想。
姜梨的言語之中帶上了一絲懷疑與試探。
面對這樣的態度，老者非但沒有生氣，甚至還笑得一臉欣慰。
他抬起已經有些哆哆嗦嗦的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說道：“那是我家，那是我兒子，兒媳婦和孫子，都在這兒，我又能往哪兒走呢？”
“更何況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就該承擔起照顧大家的責任，他們都變成這樣了，我在一走了之，實在是良心難安。”
順著老者手指的方向，姜梨抬頭看去。
不遠處的院子之中，確實有一家三口坐在院子裡面，目光呆滯，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做什麼。
仔細看去，那個成年男性與眼前的老者確實非常相似。
尤其是眉眼之間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那您不怕嗎？萬一哪一天，您突然之間就變得跟他們一樣了呢？”
關於那對夫婦的事情，姜梨並不敢第一時間表露出來，或是打探詢問。
劉家村並不大，逛了這一圈下來已經將整個村子都轉了個遍。
幾乎每一戶院子都有人，卻並沒有見到那對夫婦的身影。
“怕？有什麼可怕的我都這麼一把歲數了，就算是真變成了一個瘋子，又能瘋幾天呢？或許我會像你說的那樣，突然有一天睜開眼睛，也跟他們一樣變成了瘋子，也或許有一天我再也睜不開雙眼了呢。”
姜梨看了看老者的外貌。
樣子瞧著應該有八九十歲了。
這話說得在理，人到了這個歲數，會不會有意外發生都已經不重要了。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老者突然之間發出邀請，讓姜梨二人非常意外。
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陸湛，兩人達成了某種默契。
“好。”
姜梨點了點頭，當即應下。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不是退縮的時候。
縱使前方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
兩人就這麼跟在老村長的身後。
走進了那一家三口呆坐的院子之中。
老者就好像沒有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完全無視了那三人。
直接帶著他們走到屋內。
屋裡的陳設非常簡單，一看就是那種農村樸素的人家。
甚至還有點清苦。
從外表看，劉家村與趙家村沒什麼太大不同。
但這兩個村長家裡，差別實在太大。
趙家村的老村長，雖然沒有住上二層小洋樓，家裡的裝修也沒有特別好。
但最起碼傢俱電器齊全。
可老者的家中就連個像樣的電器都沒有，唯一的電視還是好幾十年前那種特別笨重的電視款式。
“我之前聽趙家村的村長說，您村子之前有人在山裡挖出了人參，靈芝之類的珍貴藥材，賣了不少錢，怎麼感覺村子裡的人經濟條件都還是很差的樣子？”
姜梨環顧四周，這個不太容易漏破綻的問題詢問。
“是賣了不少錢，但最後都讓騙子給騙走了，你們做，我就不給你們倒茶了。”
老人點了點屋子裡為數不多的兩個木凳。
姜梨微微點頭也不矯情，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陸湛也有樣學樣，坐在了她旁邊。
“騙子？還會有騙子來這麼窮苦的村莊騙錢嗎？”
這村子怎麼看都不應該是騙子下手的目標，姜梨有點懷疑老者的說辭。
“怎麼沒有？你們不就來了嗎？”
老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那渾濁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透過他們的肉身，洞察至裡面的靈魂。
這話說得實在不客氣。
就算再怎麼好脾氣的人，聽聞此話也該有點反應了。
“您說這話就沒意思了，批文證件您都看過了，上面的公章您也應該能分辨出真假，我們怎麼就是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