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都要被送回綠洲了,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姜梨直接一個定身符貼在身上,任憑周圍狂風大戰,我自巋然不動。

席捲風扇的沙妖一時之間也拿她沒辦法了。

突然,姜梨兩個人都聽到了悠悠的嘆息聲。

那聲音低成沙啞,聽著像是個中年男人。

“快出去吧,這片沙漠是會吃人的。”

“你想救我們?”

聽到這略帶帶愁緒的規勸,姜梨眼前一亮。

願意出面就好。

只要出面就能溝通,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解決了。

“快走吧,快走吧。”

那聲音似乎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嘴裡反覆唸叨這三個字。

“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想趕我走?古城裡面的神也是,你也是。”

“你是從古城出來的?!”

聲音突然拔高,聽起來滿是不可置信。

“對啊,我進到古城看到一個廟,進去之後那裡面的神跟我說,我的朋友全都被你抓走了,讓我們出來找你報仇救人。”

“她放屁!人明明是她抓走的!”

聲音聽起來很是激動,帶著憤憤不平。

“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也不知道該信誰,不過對比於那個神,我更想要聽一聽你的話,不然我們心平氣和的聊聊?反正現在你也沒有辦法奈我何,我不想走一張定身符就能在這裡紮根到天荒地老。”

聲音沉默了好一會兒,周圍的風沙在他的沉默之中,也漸漸平緩下來。

很快,風沙就停了。

此刻兩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男子。

男子留著長髮,打扮挺像古人的,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還打著不少補丁。

誰家妖怪這麼不體面啊?

男人看起來著實有些古怪。

妖怪可比人注重形象。

他們天生力量強大,貪圖享樂,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穿的都得是最好的。

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落魄的妖怪。

“你是沙妖?”

姜梨感受了一下眼前男人的氣息。

嗯,確定是妖怪沒錯。

“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們去別處。”

說著男人就走上前來,一邊抓著一個,拽著姜梨與陸湛,突然向沙子下潛去。

沒有預想中的窒息與不自在。

在男人的帶領下,他們鑽入地下,就好像是魚兒在水裡遊一樣暢快。

果然是一隻強大的沙妖。

不知道向下潛了多少米,等到停下時,他們已經身處一個由沙子築成的房子之中了。

“這是你的住處?”

好簡陋啊。

眼前這隻妖怪樸素到令人驚歎。

這貨都能用沙子給自己在地下摳出一個房子了,何不搞得大一點呢?

這麼一瞅,房子也就二十多平,除了一張用沙子做的桌子與床以外,什麼都沒有。

男人揮了揮手,桌子旁邊立刻浮現出兩個凳子。

同樣是沙子塑造的。

“坐吧。”

姜梨帶著陸湛大大方方的坐下,兩雙眼睛盯著男人,靜靜等待他先開口。

“那個女人是不是跟你說,是我把人抓走,並且要吃了那群人,提升我的妖力?”

“嗯,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姜梨微微點頭。

男人嘲諷一笑:“她跟誰都這樣說,那她肯定沒有告訴你,那整座城都是被她毀掉的吧?”

“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跟我說。”

男人沉默了好一會,期間一直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才幽幽開口:“她不是神,只是被無數貪慾製造出的怪物,身上只有邪氣,沒有半分靈光,更沒有神的慈悲憫人,我最愛的人也是被她殺的......”

話匣子一旦開啟,就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好像是將肚子裡的話憋了許久一樣,好不容易找到兩個可以傾訴人,就如同倒豆子一般,開始噼裡啪啦往外倒。

男人的故事也蠻讓人唏噓的。

前半部分比較俗套,與大多數人妖不可相戀,被硬生生拆散的故事一樣。

他其實一開始並不是殺妖,而是蛇妖。

從有凌志起就一直生活在這片沙漠之中。

他天賦不錯,修煉不到百年就可以化成人形。

那個時候的他非常好奇人類的社會,當時那座古城還是一座非常繁榮的古城。

他偽裝成人類的樣子,悄悄混到的城中。

城裡的人日子過得非常富足,哪怕是在沙漠物資如此貧瘠的地方,每天也都能有取之不盡的水源,吃著大魚大肉,住著青磚瓦房。

他以為人類的生活就應該是這樣。

可他剛剛接觸人類,手裡並沒有錢,不能住在城裡,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大口吃肉喝酒。

城裡的這些人也幾乎從來都不勞作,這群人的智商硬度就好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這樣男人非常好奇,故而隨便找了個面善的女子,問了兩嘴。

這個女子就是他所愛之人。

女子告訴他,每個月城裡的所有人都會像神廟裡的神靈,虔誠跪拜,進行祭祀。

這樣就會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女子以為男人是剛到城中,是外來者。

這座城不歡迎外來者,要是遇到了,是要被驅逐出去的。

可女子天性活潑好動,好奇心極大,第一次碰見外來者,她並沒有選擇舉報,而是把人悄悄藏了起來。

女子是一個人獨居,他的父母也是城中原住民,不過已經去世了。

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所以往家裡藏個人對她來說不算難事。

女子經常纏著他問東問西,向他打聽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男人也才剛剛化形,根本沒去過外面。

不過他聽說過。

曾經滑行出去人間遊玩的前輩們,回來之後給他講了不少故事,講了很多人間的風土人情,這也是他剛化形之後就興致勃勃的往人堆裡扎的原因。

他也很嚮往。

女子從他的口中知道了許多有趣的故事,對外面的世界非常向往。

兩個人同吃同住,就這麼住了半個月。

所吃的東西,所用的東西,包括花的錢,都是女子從地窖拿出來的。

女子說這樣的地窖每一家都有,這就是神明的饋贈。

只要需要什麼,就在開啟地窖之前默默祈禱,在心中想著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地窖裡就會憑空出現這些東西。

男人還頭一次聽到有這種說法。

他是正兒八經修煉成妖的,吸食日月精華,日日不曾懈怠勤勤懇懇。

沒走過旁門左道,所以他也有機會從妖變成地仙。

他倒是聽說過仙家可以呼風喚雨,可以知曉很多事情,但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成了仙的能夠憑空造物。

或許是因為這座城中供奉的是比仙更高一級的生命吧?

他並沒有太多疑慮,也沒有嘗試觸碰地窖。

作為一個妖怪,他還是挺怕神明的。

躲都來不及,更不會去上趕著找死了。

就這樣住到了全城祭祀的日期。

男人目睹了城中祭祀的全過程。

那是四對童男童女,被人綁著帶到神廟之中。

所有人都跪拜叩首,面帶虔誠。

童男童女的腳下是一捆捆柴火。

他們點燃了柴,活生生燒死了那四對小孩。

男人就算是妖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他們正統修煉的妖都不會去吃人,這裡的神明為什麼需要活人祭祀?

造殺孽者,真的配成為神嗎?

他聰明的沒有選擇大發善心,在祭祀之中救下那幾個孩子。

等到祭祀儀式過去後,女子開開心心的帶他回了家。

他看女子那麼開心,很難接受。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覺得女子是個開朗活潑且非常善良的姑娘。

看著那幾個孩子被燒死,她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男人不理解,也將問題問出了口。

女子的回答是:“有什麼問題嗎?這座城一直都是這樣的,其他地方不也是嗎?”

不是!

根本不是這樣的!

男人發現女子從小生活在這座城市中,從來都沒有出去過,在善惡的認知上就已經產生了偏差。

或許這城裡的所有人都是這樣。

他們不知道在這裡生活了多久,一代又一代灌輸的思想就是每個月都需要活人祭祀,這樣才能不勞而獲。

從始至終沒有人告訴他們這種祭祀的錯。

他們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全世界都是如此。

男人當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醞釀了整整一個星期,才猶猶豫豫的,將正確的山峨冠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女孩聽。

女孩當時非常震驚。

她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她說,你們做的不對,你們是在殺人,是在造孽。

女子心中從小到大埋藏的異樣感,在這一刻破土而出。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生活在這座城裡,她總感覺非常彆扭,有哪裡怪怪的。

也明白了,每一次參加祭祀時,心中那種異樣感,是從何而來。

善惡觀被重塑,女子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三天。

男人也不知道女子在屋子裡的時候想了些什麼。

只知道她再一次開啟房門時,淚流滿面。

女子哭了整整一天。

哭暈了,醒過來繼續哭,然後再次哭暈。

直到哭的沒有力氣了,她才冷靜下來。

男人好奇的問,她為什麼會這麼悲傷。

女子說,原來她也應該是被祭司的一員。

之所以活下來,是因為她的父母代替了她去死。

城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所有成了親的家庭,在每個月,都要輪流送出孩子用於祭祀。

城中人口不少。

他們不需要勞作,每天躺在床上,對著地窖祈願,就能夠得到所有想要的東西。

城裡的所有人每天都是無所事事的。

很有時間造小孩。

所以即便是每個月都要獻出八個孩子,城裡也沒到每家每戶斷子絕孫的地步。

就是有時間,就是能生。

沒有孩子的夫妻自然可以免除貢獻孩子,但如果這家有,卻不肯奉獻出來,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用大人的兩條命換孩子的一條活路。

幾乎沒有人願意這麼做。

在這種每個月都要拿自己孩子出去獻祭的病態環境之下,所有人對血脈親情都看得非常淡。

能養大的,就養著。

兩到八歲還沒有被選中祭祀,那就可以順利長大。

地窖有他們所有想要的東西,他們也不需要養兒防老,剛長大了就出去自立門戶,組成一個新家庭。

所以幾乎沒有人觸碰這個規矩。

只有女子的父母,選擇了自己死,讓他們的孩子生。

女子不知道父母當時是怎麼想的。

那個時候她太小了,對這件事情的印象很模糊,無憂無慮的日子過久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失去父母的這點傷痛,也一點點的消磨到盡。

直到男子提出來,真正的善惡觀後,她才猛然想起,那個自己被選中獻祭的夜晚。

父親和母親被拖出去的時候。

母親說過。

她要離開這裡,要擺脫這座城。

一定要走,絕對不能留下。

城裡都是惡魔,這座城沒有活人。

她名字叫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突然就明白了。

從悲傷之中抽離,女子決定要離開這座城。

被灌輸了正確的善惡觀後,她完全不能再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了。

她說,想跟男人一起走。

無論去哪裡都無所謂,只要不繼續在這座城裡生活就行。

男人也想離開,就同意了。

可他們沒想到,這座城只能進不能出。

從前女子看到守城門的侍衛,覺得他們是在保護大家的安全,不讓外來者進來。

當真正被攔住,並且被關在地牢之中時,她才知道守城門的侍衛,其實是為了防人跑出去。

難怪。

難怪這座城不允許外人進出,卻偶爾還會有人在守成人的眼皮子底下,進入這座城。

這並不是他們的疏漏,而是他們覺得根本無所謂。

一旦踏入這座城,要麼與全成人為伍,接受這樣的生活,成為大家之中的一員。

要麼就成為死人,永遠保守這座城之中的秘密。

男人同樣被關起來了,不過他是妖,凡人的力量對於他來說還是太弱小了。

不過是木頭與鐵鏈製造的地牢而已,輕輕鬆鬆就會被他破開。

他逃出了地牢,找到了女主,打算用蠻力帶人闖出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舉動,才導致了後面的悲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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