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星毀滅時,我只有三歲。父親將我與母親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後,頭也不回的進入戰場,從此再也沒有回來,而我對於父親的印象永遠停留在那個充滿火光的夜晚,父親一去不回的背影。

上位者想要阿德里星毀滅,哪還有絕對安全的地方,敵軍步步緊逼,母親抹去眼角最後一滴淚水,將我託付給小姨,她告訴我,她昔日也是阿德里星最厲害的女孩子,從此,我再也沒有了父母。

灰心星球善心大發,收留了阿德里星戰後遺孤,將我們一群未成年的還沒有記事的孩子集中管理,秘密培養。已經隱藏身份的小姨曾偷偷來看望過我,她說灰心星球在大肆搜尋阿德里星殘存的人員,特別是曾經有軍職在身的,而我們不過是灰心星球的人質罷了,也是為了控制防禦不必要的後患。

貝拉看著年幼的伽羅,摸著小腦袋輕聲道:“待在灰心星球,或許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跟著我沒有保障……伽羅,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阿德里星,為你的父母報仇!”

說完。貝拉戴上斗篷的帽子,隻身消失在星海里,就像母親投身戰場時一樣,只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我在無數次的夜晚,夢見父母投身戰火,不顧我在小姨懷裡哭喊,灰心軍隊將我們壓入船艙,最後一別,阿德里星毀滅在眼前的模樣。

夢魘困擾我很多年,每次午夜夢迴,醒來時都是灰心星球標誌佈滿的房間,我抓緊胸膛的衣服,久久不能釋懷。

直到我第一次遇見小心,他彷彿認識我很久一般,悄無聲息的進入我的生活。我看著他身邊哥哥姐姐環繞,宅博士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生活在寧靜安全的星星球,這是我一直嚮往又羨慕的生活。

有些東西很難說清楚,就像,就像,阿卡斯說那叫一見鍾情。

“放屁,那叫一眼萬年。”莉莎拍了一下阿卡斯的頭,糾正道。

灰心軍校的生活很枯燥,但有幸有一起長大的夥伴。

阿卡斯是和我一起被灰心的軍艦帶回來的阿德里遺孤,那年我們在最後一刻,看見阿德里星毀滅在眼前,他抱著我問:“伽羅,我們還回的去嗎?”

“我們沒有家了,阿卡斯。”我與他互相依偎在軍艦的角落,等待著被上位者的處置,如同待宰的羔羊。

與我不同的是,阿卡斯是被父母親手送上灰心軍艦的。他的父母只是阿德里星最普通不過的一對夫妻,大局已定之時,阿卡斯母親親手抱著他來到戰犯營,對著戰犯營的長官問道:“聽說你們這裡在收質子?”

在等到肯定的回答後,將阿卡斯推到我面前,狠心又決絕地離開了。

“你母親最後離開你的時候對你說了什麼?”這麼多年,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他父母要這麼做。

“她說,她養不活我了,本來還想存錢給我娶媳婦呢,結果戰亂來了家園毀了,她說讓我好好在灰心星球混,她要和我爹雙宿雙飛。”阿卡斯一口酒下去,一如往常賤賤地回答道。“你還別說,我也有很多年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和我爹在其他星球過的怎麼樣。”

“你不想他們嗎?”我的父母死於那場戰役,我也想像阿卡斯一樣,不管恨也好,懷念也罷,至少他們還活著,但我連唯一的念想也沒有了,我已經快想不起我的母親長什麼樣子了,每當照鏡子時,我時常在想,父親年輕時,時不時也是這麼意氣風發,成為阿德里最年輕的戰神。

“你知道嗎,我母親最後一次和我聯絡是在藍星。”天台的風很大,拍打在護網上都沒有聲音,只感受到吹在臉上的冰冷。“她說那裡很美,就像從前的阿德里一樣,踏馬我都快忘了阿德里是什麼樣子了,每天醒來到處都是灰心的標誌,學校裡都是為了灰心星球奮鬥的標語,阿德里給我留下了什麼,只剩下我與你共同流淌的血液屬於阿德里了。”

我聽出了他的哽咽,這些年我們都不好受,我知道。

芬奇提著一打啤酒上了天台,腳步很輕地走到我們後面拍拍我們的背示意他來了。

芬奇和我們並不是一起長大的情分。

芬奇的父母是阿德里秘密研究人員,為了保護阿德里的能源核被人殺害,年幼的芬奇躲在衣櫃裡眼睜睜看著父母死在自己眼前。在阿德里毀滅後流浪到了地星被利莎父母收養,聽說灰心軍校當年收養了一大批遺孤時,義無反顧地考入了這裡,至於當年他如何流浪,如何成長,從未與我們談論過。

“你們明天就要去打比賽了,不擔心明天起不來嗎?”芬奇隨意地坐在地上,拉開一罐啤酒喝了起來。

“起不來就起不來唄,為了灰心星球而戰嘛——關我什麼事。”阿卡斯捏緊手中的易拉罐扔了出去,一股腦地躺在了地上。

“利莎說明天你們贏了帶你們下館子,輸了給你們做她的愛心大餐。”芬奇淡淡地喝著手中地啤酒,像是品味茶一樣。

阿卡斯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拽著我往宿舍走,“芬奇這裡交給你了,咱們回去睡覺。為了明天的勝利而戰!”

阿卡斯說他爸這輩子最害怕他母親的平底鍋,而他最害怕的還沒有出現,利莎的愛心大餐勉強算一個。

籃球比賽打的很激烈,在進行了幾天的淘汰賽後,最終與我們對決的是來自星星球的超星學院戰隊。

一場結束,籃球服被汗水浸透,帶著志願者工作牌的芬奇走進休息室,遞給我和阿卡斯兩瓶運動飲料。

“利莎呢,她不是要來給我們加油嗎?”我隨口問道,開啟飲料直接喝了起來,兩三下就沒了。

“她去打聽情報去了。”芬奇眼睛像月牙一樣笑著,永遠這樣隨和地和人交流說話。

“打聽情報?”阿卡斯一臉不解,我也不解。

“她拿到志願者工作牌後和小姐妹們去各個籃球隊幫忙,美其名曰結交朋友,瞭解各星球風土人情……”芬奇好像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花痴。”我和阿卡斯異口同聲吐槽。

“不過,利莎說明天你們要對決的超星學院,中鋒好像很厲害,實力不容小覷。”芬奇帶著一點嚴肅的語氣說道。

“哦?利莎還打聽到什麼?”

“都是些閒聊了,據說那位小夥子的兩個弟弟作為星星球優秀交換生在學校隔壁的中學交流學習,大大怪將軍還挺賞識的。”

“大大怪將軍認識?”

“大大怪給他們上過課,前幾天大大怪將軍和我提過幾句。你們認真打,我看好你們哦,利莎的愛心大餐我幫你們留著。”芬奇又換上那副笑眯眯的模樣,揮手離開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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