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悲愴先知饒有興趣的問道：“那麼你認為我對什麼有興趣？”
“錢。”真相先知非常直白的回答：“這些年來，你暗中操控運河城很多工商企業，從中賺了天文數字的財富，卻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權力鬥爭。”
“這倒是。”悲愴先知點了點頭：“這個時代，有錢就有一切，所以我對賺錢的興趣，超過其他任何事情。”
“如果你支援我的話，我讓你將來執掌整個運河城工商業，這個誘惑夠大的了嗎吧？”
悲愴先知長嘆了一口氣：“今天既然沒有外人，我似乎可以說一些，我一直都想說的話。”
真相先知點了點頭：“我聽著呢……”
“今天的運河城如此發達繁榮，如果這片土地真的歸我們控制，仍然會這樣發達繁榮嗎？”
真相先知不太明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這個族群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有什麼問題。”悲愴先知非常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們在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已經千百年，然後就是持續了千百年的貧困落後，始終沒有發展出運河城這樣的經濟體。所以，我才要問你，如果我們真的控制運河城，可以保證這樣的繁榮嗎？”
真相先知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可以。”
“不可以。”悲愴先知笑著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早在龐勁東那幫人到來之前，你就已經建起運河城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無數年來，我們一直追求建立自己的國家，但沒有問過普通民眾到底是怎麼想的。”悲愴先知一攤雙手：“如果真的建立自己的國家，你能保證他們的福祉嗎？”
“我為什麼要保證他們的福祉？”真相先知想也不想就回答：“我想要的只是權力，你需要的則是金錢，我們只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我從來沒想過你竟然還在乎老百姓的想法。”
“百姓是誰，華夏人有一句話說的就非常好——”悲愴先知說到這裡，非常感慨的長嘆了一口氣：“最近幾年，我一直關注普通百姓的生活，發現他們的生活水平，正在獲得不斷的提升。雖然社會仍然存在很多問題，比如貧富分化，讓他們非常不滿，但總體而言大都能安居樂業，他們對現狀也非常滿意。”
“所以呢？”
“遵從百姓的意願，這種做法是最正確的。”悲愴先知回答：“如果百姓喜歡這樣的生活，那就讓他們過這樣的生活好了，我們何必破壞呢？”
“好，那麼我們說一下，現在運河城的情況，其實非常複雜，雖然是暹羅領土，但暹羅管不了什麼，一直都實行高度自治。”真相先知緩緩提出：“龐勁東那幫人跟暹羅王室，在運河城問題上有著巨大矛盾，而且很可能會透過極端方式解決。就算我們不建立自己的國家，也難免會被捲入動盪之中，如果這種動盪發生在其他土地上，我們或許可以裝作看不見，但這畢竟是在我們世代生息繁衍的土地上。”
“我相信蒼浩和龐勁東等人的智慧，最後可以化解危機，用和平手段解決分歧。”
真相先知非常不滿：“你竟然幫助我們的敵人說話？”
“我不幫助任何人說話，我只幫助正確的一方。”悲愴先知搖了搖頭：“這個世界已經進入動盪時期，並且持續了幾年的時間，普通百姓都希望迴歸正常生活，而不是讓動盪加劇，當然了，任何社會總是少不了各種各樣的瘋子，就是渴求著動盪不安，但我們自己不能當這樣的瘋子。”
真相先知越來越不高興，不過平靜無波的眸子沒有絲毫的情緒：“於是我們就把決定自己土地命運的權力交給別人？”
“當然也不能交出去，現在很多事情不都是我們在暗中操控嗎，我覺得這種現狀還是很不錯的。”悲愴先知抽了一口水煙，繼續說道：“維繫現在這種安靜祥和的生活才是最佳選擇。”
“也就是說你已經放棄了我們的終極理想。”
悲愴先知沒有正面回應，不過說出來的話，分明就是這個意思：“雖然運河城治安有嚴重問題，但對比一下世界其他地方，被喪屍橫行的西伯利亞，被亞丁之魂肆虐的北非，正被超級黑死病折磨的地方，還有物價飛漲正在承受經濟衰退的地方，運河城已經是世外桃源了。在這片世外桃源上，生活著我們的同族，既然他們在這樣的亂世當中有這樣的立足之地，我覺得不應該貿然做出改變。”
真相先知正要說話，偶然往遠處望了一眼，正好看見一架無人機在來回盤旋：“這已經是第幾架無人機了？”
阿杜拉薩在旁邊低聲說了一句：“剛才已經飛過去好幾架，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無人機往來有些頻繁。”
“我覺得我們應該換一個地方了。”真相先知馬上低下頭去，讓無人機的攝像頭拍不到自己：“我懷疑血獅僱傭兵那邊天天到處飛無人機是在蒐集情報。”
雖然真相先知低下頭，但已經晚了，被無人機拍攝下來。
這幾架無人機都是蒼浩派過去的，於是蒼浩不僅清楚地看到了在場的三個人，還多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內容。
不過，蒼浩也只是聽到了一部分而已，因為無人機是遠端採取音訊，周圍環境雜音特別大，在遠距離想要篩除背景音把真正有用的音訊解析出來，無人機自身的運算能力根本達不到。
雖然也只是一部分音訊，卻也足夠幫助蒼浩鎖定三個人的身份了：“沒想到啊， 真相先知和悲愴先知聚在一起，今天可以一網抓到兩條大魚。”
閔智孝提出：“聽起來這個悲愴先知好像不怎麼認同真相先知的意見。”
“他們內部不是鐵板一塊。”蒼浩欣慰地說了一句：“這樣一來，我們才有下手的機會，如果他們高度團結，反而讓我們不好辦了。”
閔智孝問：“我們要不要動手？”
“當然要。”蒼浩馬上用對講機呼叫勞林：“你到哪裡了？”
“距離目標區域還有三公里。”勞林非常無奈的道：“路上堵車。”
蒼浩吩咐：“用矩陣系統一路綠燈。”
“交通訊號根本沒用。”勞林嘆了一口氣：“越往薩瓦區那邊去，交通越是混亂，車子亂七八糟堵在一起，交警來了都疏導不開。”
“每一次行動都是這樣，總是會在難以預料的細節上出現問題……” 蒼浩心裡一緊，表面上鎮定自若道：“總之抓緊時間吧！”
閔智孝問了一句：“為什麼不乘坐直升機去？”
“這幫人太狡猾了，連無人機都能注意到，如果直升機過去，更是會被第一時間發現。”蒼浩搖了搖頭：“這些人是不怕死的，當他們發現自己可能被抓，有可能會直接資金，而我們要抓活口，才能從他們嘴裡掏出情報。所以，必須在悄無聲息當中靠近，然後突然出擊把他們直接按倒在地上，讓他們完全沒有機會自盡……”
蒼浩說著話的功夫，真相先知已經緩緩起身，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了。
閔智孝非常焦急：“想辦法讓他們再停留幾分鐘。”
蒼浩實在沒有什麼辦法，索性操縱矩陣系統，讓兩架無人機在半空中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很大的響聲，隨後兩架無人機變成許多殘片，“噼裡啪啦”掉落在了地上。
真相先知看到這一幕，果然又坐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怎麼回事？無人機發生交通事故了？”
阿杜拉薩低聲回答：“好像是兩架無人機撞到一塊了。”
“可能是沒有規劃好飛行路線吧，或者控制無人機的人工智慧出了故障。”真相先知畢竟懂技術，馬上做出分析：“都說血獅僱傭兵擁有非常發達的無人機技術，現在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竟然能互相撞到一起去。”
悲愴先知搖了搖頭：“不要輕敵，一次意外事故，不能說明技術有問題。”
“還真就說明技術有問題。”真相先知非常不屑的說道：“我就是搞IT出身的，無人機避免相撞這是最簡單的人工智慧了，血獅僱傭兵能犯這麼低階的錯誤，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悲愴先知玩味的說道：“你應該比我更瞭解蒼浩，畢竟過去你跟血獅僱傭兵打過一些交道，應該知道很多人都曾經輕視了蒼浩，結果付出非常沉重的代價。”
真相先知嘿嘿一笑：“過去的血獅僱傭兵確實很強大，誰知道最近這幾年有沒有變化呢！”
悲愴先知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個世界在變。”真相先知拖著長音說道：“所有組織，不管是企業還是軍事體，包括國家在內，都必須不斷進行結構進化，才能跟得上是時代的發展，否則一定會被淘汰。”
悲愴先知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怎麼知道蒼浩沒有實現這種自我進化？”
真相先知頗為自負：“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之一，我對自己的判斷有足夠的信心。”
“過度迷信自己的判斷力，有可能招致嚴重後果。”悲愴先知當然不認同真相先知的話：“至理先知就是因為過度相信自己才掛了。”
真相先知漫不經心的道：“他死了都死了，提他幹什麼。”
悲愴先知冷冷一笑：“但外面關於至理先知流傳一些不利於你的傳言。”
真相先知不動聲色的問：“什麼樣的傳言？”
悲愴先知回答：“傳言說至理先知被抓剛跟你有關。”
真相先知笑著搖頭：“抓住至理先知的是鄭躍軍，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傳言說，鄭躍軍只是你的一個棋子，是你讓人提供至理先知線索給鄭躍軍，鄭躍軍才能成功抓住至理先知。”悲愴先知冷笑著說道：“其實，這件事情疑點確實挺多的，至理先知一直非常重視個人安全，經常一晚上要換兩三個地方，連正常休息都是斷斷續續的，只有極個別幾個人才能夠掌握他的行蹤，如果沒有內部人策應，鄭躍軍又是怎麼知道至理先知在哪裡的。”
真相先知冷冷的問：“你相信這些傳言？”
“我還是願意相信你的。”悲愴先知不帶絲毫感情的道：“只不過，既然有這麼多關於你的非議，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真相先知搖頭：“鄭躍軍都已經死了，還能怎麼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