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

秦逸塵渾身一振,不顧那被歲月撕裂的痛苦,連忙站起身。

而昊滄雲的龍睛,也在漸漸失去光彩,這一戰,雖然這位先天刀神助他們解脫,改寫了當年的勝負。

但是,燭九陰的時空餘波不再,時間正在迅速恢復正常,也就是秦逸塵等人的時代。

而億萬年的光陰,雖然昊滄雲一眾皆是實力不凡的強者,可他們的壽元,儼然沒有這麼長。

昊滄雲在催動全身力量抵抗著時間的偉力,他的聲音從初見時的英武陽剛,變得蒼老。

“孩子,我的孩子……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那個燭九陰族的後裔,說你是帝闕帝君的女婿,你究竟是誰?如若你是先天刀神,沒道理這般幫我們。”

更沒道理,叫他們先祖。

望著昊滄雲那不斷脫落,又化作齏粉失去光芒從而破碎的龍鱗,孔武淚水止不住的流下,而那人族壯漢正隨著風燧旗一起支離破碎。

可望著那比起他們顯得羸弱的身軀,諸多人族不禁心如刀絞,這痛苦,似乎比生生白骨更劇烈無數倍。

“孩子,你和我們比起來……我沒有想到,那妖祟小崽子,說是真的麼?”

“億萬年過後,我族覆滅,淪為漫天神魔的奴僕,是真的麼?!”

孔武突然捧起一抷白骨,連連搖頭:“不是的!先祖,不是的!”

“那妖祟在騙你們,不是的……我族過的很好!過得很好!”

他不想讓先祖們臨死前知道的,是他族億萬年後的慘狀。

然而任憑孔武如何解釋,昊滄雲一眾卻只是揚起抹慘笑。

燭玄沒理由騙他們,如若是假的,更不可能說的如此振振有詞。

何況,其實從見到孔武的第一眼,他就能看出來同是人族,前者和他們的差距。

“我族,果然亡了麼……”

昊滄雲長舒一口氣,僅僅是這一道喘息,似乎都耗盡了他的生命。

他用最後的力量望著秦逸塵:“孩子,不論你是誰,你也是我的道友,能和你並肩一戰,我很榮幸。”

“先祖!!!”

秦逸塵拳鋒顫抖,他望著那已經展露出白骨的昊滄雲,他清楚,後者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想要知道億萬年後,究竟是誰還願意與他們並肩作戰。

可是……

秦逸塵突然狠狠瞪向白觀星,而那白澤族的強者見狀,以聰慧睿智為立族之本的他,不禁神眸一顫。

“怎麼了?我們的種族,都被覆滅了麼?還是你們以後自相殘殺了?”

“小子!回答我!”

那白澤族強者的實力比起昊滄雲更弱一籌,此刻的氣息已然萎靡到極點,這一聲怒吼過後,頓時令白觀星滿臉皆是眼淚鼻涕,跪在前者面前。

“沒有……我沒有!”

“先祖,我們沒有內鬥!沒有自相殘殺!絕對沒有!”

“很好。”

那白澤族的強者釋然一笑:“記住,我們的先祖是因為志同道合而走在一起,我們是道友,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我希望,億萬年光陰,也磨滅不了這段情義……”

“先祖!”

秦逸塵突然喝道:“先祖在天之靈,莫要沮喪!我族億萬年過後勢微沒落是真,但我族稱霸天地億萬年,亦是真!”

“先祖的血沒有白流!這一戰過後,我族將崛起,將睥睨天下!”

“我族共有一百零八位天帝!每一任坐鎮天地百萬年!我族的輝煌,後世難以超越!”

“真的麼……”

昊滄雲的龍睛閃了閃,原本黯然無光的眸光似乎又泛起一抹光亮。

“我們這些傢伙的血,沒有白流。”

“我們的種族,曾有過輝煌……”

“好了,我累了。”

似乎億萬年後的光景,也與他無關。

但昊滄雲還活著,他哪怕還有一口氣尚在,他就是真龍!

“兄弟們!我們的兒郎億萬年後遭受了欺負!”

“當長輩的,送不了你們什麼,我們把我們的血留下,就當是給後世,留下一點東西!”

“對!把我們的血留下!”

風燧戰旗已然破碎,那人族強者突然震碎自己的軀體,鮮血沸騰的神血化作一縷潺流,伴隨著他的笑聲,飄蕩在星空。

“小傢伙,你太瘦了,飲了我們的血,要變得強弱,不要再讓漫天神魔欺負你們!”

“轟轟轟……”

一尊尊龍骨炸裂,一尊尊頂天立地的身影崩碎,漫天金紅神血飄湧,奏起一陣陣悲憤的輓歌。

“先祖……”

孔武失魂落魄,而秦逸塵卻強忍著眸中的赤紅,嘶吼道:“送先祖!”

“送先祖!”

“先祖在天之靈,保佑我們,真龍浩然不斷,人族當頂天立地!”

三道身影齊齊跪地,三叩九拜間,眼前卻斗轉星移,時空破滅扭曲,勾勒起絢爛的星空。

而當秦逸塵再抬頭時,這片星空早已變得破碎不堪,死寂沉沉,還有一尊尊龍骨埋葬在星辰。

更有鳳骨漂浮在星空中,秦逸塵想要伸手出觸碰,可輕輕一碰,那鳳骨卻化作齏粉消散。

歲月當真是一把無情之刃,億萬年過後,先祖之遺骨,還不知能傳承多少。

秦逸塵擦乾了眼淚,他握了握拳,再次望向白觀星,而後者那雙白藍神眸同樣正鎖視著他!

“你想問我是誰?”

“至少你不是誤打誤撞,被帝闕帝君收入麾下的先天刀神!”

兩道身影對視,秦逸塵卻冷聲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當著先祖,可曾有過撒謊?”

白觀星迴答的斬釘截鐵:“沒有!”

“可為什麼,你會和帝后族廝混在一起!”

“不僅如此,你白澤族還和不少神魔有所來往,為他們出謀劃策,為他們征討其他種族。”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些神魔中,很多當年都曾踐踏過我族!”

這是秦逸塵必須弄清楚的,如若白觀星真的變了,那他,決不能留後者性命!

“先生……”

孔武站在兩人中間,一臉急切,他不相信有人能裝到那種地步,在先祖的遺骨面前,還能撒謊,還能假惺惺的流淚。

而白觀星聞言,卻不禁搖頭苦笑:“這就是你防備的原因,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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