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琛一驚，隨即卻帶著憋屈：“師兄，我自廢一目，只為一城族人討還一點公道，這你都不讓了？”
“你不會忍得太久，在赤嬰族面前抬不起頭來了吧！”
蜃龍族長氣急，當年屠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壓下蜃琛，決定忍氣吞聲也的確是他的主意。
畢竟，即便這種事情對於修神一脈來說極為過分，但是，無奈的是赤嬰族他們惹不起。
同樣，蜃琛自剜一眼，放入神皇秘境，想要尋找有緣人為他蜃龍族出頭，他也是知道的。
蜃龍族長沒有阻止，一是這事換做哪方種族不憋屈？他不敢報復，但不代表他就能不動怒。
當年壓下蜃琛就已經讓他於心不忍了，所以前者自剜一眼時，他沒出面，這種事，默許就是一種支援。
其次，或者說關鍵是，在蜃龍族長看來，就算是一枚蜃龍之睛，東蠻各族也沒人敢接，於是也就任由蜃琛了。
但是誰特麼能想到，當年的恩怨，竟然會在今天捅出一個大窟窿！
“不是我抬不起頭來！你知不知道，驪龍族那傢伙鬧出多大的動靜！？”
蜃琛一怔：“多大？”
蜃龍族長深吸口氣：“赤嬰族這次進入神皇秘境的小崽子，幾乎全部被淘汰！”
“什麼！？”
蜃琛坐不住了，那空洞的眼眶也是瞪大滾圓。
赤嬰族，全軍覆沒！？
這訊息也太勁爆了吧！
不對啊……他當時說的，明明是隻想讓驪龍族那傢伙教訓幾個赤嬰族的小崽子，出一口惡氣就行了。
誰能想到那傢伙把赤嬰族挑翻了！
“這訊息是真的麼？他是怎麼做到的？不應該有很多種族巴結赤嬰族的小崽子麼？”
蜃琛又驚又喜，連連追問，而這番靈魂拷問，更是讓本就頭大欲裂的蜃龍族長近乎崩潰：“這重要麼！”
蜃琛被罵的渾身一顫，卻暗暗嘟囔，這難道不重要麼？
能將赤嬰族全軍覆沒，這本身就是一件驚動東蠻的大事！
不過比起這過程，蜃龍族長儼然更關心結果或者說後果！
蜃琛也是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額頭滲出冷汗，若是隻教訓幾位赤嬰族的小崽子，那不過是小打小鬧。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師兄！我發誓，我當時真的只是想讓那傢伙出口惡氣就算了，絕對沒有讓他這麼做啊！”
何況在此之前，打死蜃琛也不相信那驪龍族的神境轉世能挑翻赤嬰族！
蜃琛連忙解釋間，卻似乎沒有想過，他蜃龍族死去的是一城族人，今天赤嬰族近乎三百位優秀族人被淘汰，似乎才是公平！
其實並非蜃琛想不到，而是赤嬰族那可怖的號召力，讓他根本不敢奢望這本該的公平！
蜃琛暗暗握拳，空洞的雙瞳中，竟是滲出血淚。
那一城族人，你們在天之靈看到了麼？
今天，有人為你們報仇了！
蜃龍族長望著蜃琛這幅模樣，沒有說話，而是等了良久，直至蜃琛稍作平靜過後，才嘆道：“我管你是多麼高興，但出了這間密室，不許給我表現出半點幸災樂禍！”
蜃琛連連頷首，卻突然道：“師兄，其實你也挺高興的吧？你的眼眶怎麼都溼了？”
蜃琛雖盲，可識海不盲。
蜃龍族長擦了擦眼，怒氣衝衝：“你胡說什麼！還不是被你氣的！你別說你這密室真牢固……”
突然間，蜃龍族長卻老臉一板：“等會！誰讓你轉移話題的！”
輕咳兩聲後，蜃龍族長才凝重道：“師弟，這事咱們蜃龍族也脫不了干係，剛才我已經為你想好了。”
“你就說那幻境是假的，是驪龍族那傢伙擅做主張，和咱們沒關係。”
蜃琛一怔，族長師兄的意思，是讓他過河拆橋？
儘管這道理很是蹩腳，好端端的，要不是為了他們，驪龍族那傢伙有必要和赤嬰族結仇？
但這並不重要。
就像無冤無仇，他不會自剜一隻眼睛，可這恩怨卻被各族視為汙衊一樣，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外界更願意相信哪個。
但是，蜃琛卻死死握拳：“師兄，你還是沒變！”
蜃龍族長臉色一沉：“你也沒變！”
“驪龍族和咱們不熟，他拿你一隻眼睛替你辦事，事情辦成了，但咱們沒答應替他擦屁股！”
“是！”
蜃琛雙拳緊握：“然後呢？等下次赤嬰族哪個長老再想煉製寶物了，還有人替咱們出頭麼！”
蜃龍族長一怔，卻是與蜃琛對峙：“那你說，怎麼辦！？”
驪龍族扛不住赤嬰族的怒火，他蜃龍族也一樣！兩族加起來，區別也不大！
蜃琛咬牙，只感覺唇間苦澀。
蜃龍族長看在眼裡，終究有些不忍，長嘆一聲：“其實，驪龍族那傢伙，還有一線翻身的機會，而他，也的確在這麼做了。”
蜃琛一愣：“真的？”
蜃龍族長頷首：“你當你師兄我為什麼能當族長？你那點小娃娃才在乎的道理，我會不知道？”
蜃龍族長沉聲道：“其實，事情鬧這麼大，或許不是一個意外，你的本意，只是讓那傢伙教訓幾個赤嬰族的小崽子。”
“但你覺得，哪怕只按你說的來，赤嬰族就會同意麼？”
蜃琛一愣，是啊！
想想也知道，驪龍族那傢伙遇到赤嬰族，哪怕只是為了他說的那點要求，但赤嬰族會淡定麼？會站在那說，好，你教訓我幾個族人吧。
那肯定不可能啊！
赤嬰族怎可能忍這口氣？
所以打起來，甚至鬧到這一步，看似驚人，實則卻是必然的！
蜃琛有些懵，但他發誓，他當時真沒想這麼多。
然而蜃琛卻猛然抬頭：“師兄，當年你就想到了？”
蜃龍族長臉色平淡：“不然為什麼我是族長呢？”
臉上淡然，可蜃龍族長心底卻已是抓狂！
他當年是想過蜃琛這所謂的報復條件其實很不現實，不過也沒戳破。
反正真敢接下蜃龍之睛的傢伙，最低，也就是蜃琛所期盼的教訓幾個赤嬰族小崽子了。
但是蜃龍族長也沒想到，真有人能將赤嬰族教訓到全軍覆沒啊！
蜃龍族長卻突然一笑：“能成神的哪個是傻子？事情鬧得越大，便越有可能會傳到神皇陛下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