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他是無懈可擊的曦殿下，甚至他的敵人在聽到他名字的時候，都忍不住心懼膽寒。
但對於家人，他始終是虧欠的。
林夢雅感覺到了他的脆弱。
心頭不由得一軟。
他總是習慣於堅強。
哪怕是在他被告知自己可能以後再也無法站立起來之後，他也沒有自暴自棄過。
他彷彿天生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沉穩又可靠。
但人是血肉之軀，怎能沒有七情六慾？沒有愛恨憎懼？
他不是神，但在手下人的面前，卻必須偽裝成神。
林夢雅抱住了他的頭，輕輕的在他的髮間，落下了自己的輕吻。
“是我不對，你說的沒錯，我們都在盡力的保護他們。”
埋在她髮間的俊臉上，悄悄的勾起了一抹笑。
但抬起來的時候，他還是耷拉著眼睛，一副難過的模樣。
剛哄完兒子的林夢雅，連連吻了吻他的眉間。
“別難過了，明天兒子還得要你來照顧呢。”
龍天昱大鳥依人的繼續要她親親才能好。
林夢雅也是十足的耐心，生怕自家男人再受自己的情緒影響，而產生一些消極的想法。
這一夜，兩人也是將自己內心的情緒都傾斜了出來。
第二天林夢雅被清狐吵醒的時候，心中已經不再有昨晚的那般動搖的心情。
“清狐叫你，肯定是有事了，你先去，這裡交給我。”
龍天昱也在第一時間內清醒過來。
點點頭，林夢雅匆忙的在兒子跟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隨後穿上衣服開了門。
“丫頭，方嬈那邊一大早就傳過來訊息，昨晚方家二少爺差點被人殺了。”
“什麼？”
她眉頭一皺，這可是個意料之外的訊息。
方姨傳過來的訊息很有限。
只說昨晚二少爺方圭出去訪友，很晚也沒回來。
後來是二少爺的妾室擔心他，這才派人去找。
沒想到竟然在巷子口，發現了受重傷昏迷的二少爺。
這下子，方家可是鬧翻了天。
方姨只是讓人傳過話來，讓他們去的時候小心些，別讓人把這件事情跟他們扯上關係。
林夢雅一邊聽一邊在心裡合計。
到底是誰，有膽子在方家殺方家二少爺呢？
可這個問題，一直到他們到方家，也沒想明白。
“老爺，請您一定要為二少爺做主啊！”
剛進門，她就聽到了女子尖細的嗓音，但又不像是二少夫人。
之前方嬈為了讓二少夫人早日走出喪女之痛，曾讓她去給二少夫人做過幾次心理治療。
那是個溫柔怯懦的婦人，根本不像是這聲音所表現出來的尖利。
“他是我的兒子，我自然會為她做主。行了，起來吧。”
方老爺皺著眉頭，看著兒子那個不懂事的妾。
還嫌他不夠丟臉嗎？
要是讓趙長老聽到了，豈不是會認為他是個無能之人？
一時間，他甚至對自己的二兒子也產生了幾分怨念。
方嬈本不想管二哥的事情，奈何她就是在後院，也不得安寧。
“小道長跟我去看看。”
林夢雅點點頭，跟上了方姨。
沒想到他們才剛到方老爺的院子裡，就有一道瘋瘋癲癲的聲音，撞開了方嬈，跑了進來。
“都是報應，都是報應！這都是霍家的冤魂索命來了，哈哈哈哈哈......”
這話，讓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
尤其是方嬈，更是將目光釘在了那個瘋女人的身上。
剛才還氣恨不得的方老爺突然快步走了出來，臉色還透著幾許不常見的慌張。
“她怎麼出來了？來人，把她給我弄走。”
“慢著！”
方嬈卻是搶先一步，拉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倒是沒掙扎，只是一臉好奇的看向了她，還衝著她傻笑。
方老爺趕緊衝著管家使眼色，後者立刻也要上前去搶人，卻被林夢雅給搶先一步攔住了。
“欸，彆著急呀！等到大小姐看完了，人自然會還給你們。”
管家下意識的想要跟她動手，誰知林夢雅卻朝著他微微冷笑。
不知為何，管家居然覺得心中有股子恐懼翻騰不已。
這妖道，可真是邪性得很！
絲毫不知，這就是林夢雅學會了心術的功勞。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的這扇窗戶，可不是尋常人能受得了的。
“你是——霍雲思，你是雲思！”方嬈辨認了好一陣子，突然間驚呼道。
儘管對方的臉上滿是傷疤，可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她是霍郎的堂妹，當初她嫁給霍郎的時候，霍雲思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
可現在，她卻成了一個瘋子。
“不，我不是霍雲思！霍雲思死了！我是，我是二少爺的一條狗......別打我，別打我，我是狗，我是狗，我不是霍雲思......”
說著，霍雲思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蹲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林夢雅轉頭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叫霍雲思的女人，是因為長期處在非人的折磨之中，所以精神錯亂了。
方嬈顧不得她身上的髒汙，把人抱在了懷中。
“雲思，我是你堂嫂，你還記得嗎？堂嫂，方嬈啊！”
霍雲思早已經瘋癲，她絲毫沒有好轉，依舊哭得厲害。
林夢雅看到方老爺緊皺的眉頭跟二夫人妾室的一臉嫌棄後，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她轉身對方嬈說道：“夫人，咱們還是先帶她離開吧。”
方嬈也是被震驚住了，一時半刻的還沒反應過來。
“好，雲思，你跟我走。”
她握著霍雲思的手就要走，可方老爺卻氣呼呼的叫住了她。
“你要帶這個瘋子去哪？她可是霍家的人，你夫君可還在呢！”
他只是怕會觸怒趙毅軒罷了。
但方嬈卻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了他。
“雲思的事情，我會慢慢的跟你們算賬。方家主，你最好祈禱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方老爺已經被惹毛了。
但他剛要罵人，就看到趙毅軒高大健壯的身影走了進來。
瞬間，變了臉色。
“阿嬈，瞧你怎麼說呢。不管怎樣，我也是你父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啊。”
方嬈只是冷眼旁觀。
倒是趙毅軒在看到霍雲思之後，剛毅的眉頭蹙起。
“夫人，這是誰？”
“跟你沒關係，讓開。”
方嬈的脾氣直接衝著他發了過來。
趙毅軒雖然臉色不好，但也還是讓開了路。
只是在看到經過的林夢雅之後，他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對方。
林夢雅悄悄的搖了搖頭，示意他現在先別問。
捏了捏眉頭，趙毅軒卻攔住了她們身後的方老爺。
“我夫人就是這個脾氣，還請你能多擔待吧。”
呵，落在後面的林夢雅聽到這話，忍不住勾了勾唇。
其實她看得出來，趙毅軒對方姨的感情十分深厚。
而方姨對趙毅軒雖然最是不假辭色，但多年來，方姨能執掌趙家肯定也不是對趙毅軒毫無感情。
只是，他們註定是仇人了。
她在心裡為這段陰錯陽差的感情嘆了口氣。
剛想追上去，突然間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一道陰鷙的視線盯住了。
敏銳如她，感覺到了這目光所蘊含的殺意。
她並沒有去看，而是一直不緊不慢的綴在最後，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臨近後院的時候，她藉著關門的動作向後面觀察了一番。
沒人！
但是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卻依舊還在。
看來對方，也是個隱匿行蹤的高手。
只是不知對方為何會盯上了她。
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她這才覺得好一些。
清狐觀察到了她的不對勁，立刻上前低聲詢問道：“遇到誰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人在盯著咱們。”她用兩人聽到的聲音回覆。
誰知清狐卻道：“看來，那不是我的錯覺。”
“你也感覺到了？”她驚訝的問道。
清狐點點頭。
“從前並不強烈，只是從這次我們出現在方家城開始，我就感覺到似乎有人跟著。只不過他們很是小心，我也沒看出破綻來。看來，咱們得小心了。”
怎麼會有人跟上他們了呢？
林夢雅想了又想，也幸好了發現得早，不然他們住在霍家老宅的秘密，就得暴露出來。
另一邊，霍驍在看到母親領回來一個瘋女人之後，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詢問道：“娘，她是誰？”
方嬈欲言又止，最後輕嘆了一口氣。
“驍兒，你還記得你雲思小姑姑嗎？”
“記得，可是父親不是說，她在我出生的那年就人販子拐跑了嗎？”霍驍隨後反應過來，震驚的看向了霍雲思。
“難道——”
“嗯，不會錯的。她就是你雲思小姑姑。”
方嬈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著十分的難過。
霍驍這下子愣住了。
雖然他沒見過雲思小姑姑，但經常聽父親跟祖父提起，說她是個溫柔可愛的小姑娘，全家都很疼愛她。
可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剛要伸手，突然間，霍雲思尖叫了一聲，抓住了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咬得很是用力，直接把霍驍咬出了血。
林夢雅見狀立刻上前，直接打暈了情緒過於激動的霍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