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真是不怕死。”
隨著趙毅軒的威脅壓下來的，還有旁邊那些侍衛們手中的利刃。
刀鋒銳利，似乎隨時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但林夢雅卻顯得太過氣定神閒，她依舊坐在原地，眉眼之中還帶著幾分無謂。
“趙長老想殺便殺就是了。”她這才緩緩起身。
寬大的道袍掩蓋住的，還有她幾乎已經僵硬的雙腿。
趙毅軒注視著她，臉上的寒意漸濃。
“不過我若死了，也不知誰能給趙長老你解答疑惑。”
她忽然勾唇，笑容之中充滿了自信。
趙毅軒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你倒是鎮定，看來你是篤定了我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不會殺你。”
她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她也慫也怕。
剛才被那麼多把刀指著，她差點腿軟。
不過好在她這個人就是有個優點。
哪怕怕得要死的情況下，她也能硬撐著自己不露怯。
還好，趙毅軒怕是真的心中有困惑，這才留下了他們的命。
“有事說事，沒事別動刀動槍，小道是個方外之人，沾不得半點俗氣。”
死裡逃生之後的她又牛氣上了。
趙毅軒也是被她之前的舉動給唬住了，雖然沒像是方家人一樣對她深信不疑，但在心裡也將她劃為了深不可測之列。
沉思了片刻才道：“聽我夫人說，是你治好了趙子言的病，我想要知道，他到底得的什麼病。”
在開口之前，林夢雅仔細地觀察了趙毅軒一番。
作為一個父親，他似乎對趙子言的病這事，並不意外。
“趙長老早就察覺到了令公子的異常之處？”她問道。
趙毅軒沉默了片刻，才微微頷首。
“我也是在前不久才發現，他居然揹著我跟夫人做出了那麼多事。他一個半大的孩子，還是在趙家這樣的環境下，能瞞過我們根本不可能。”
林夢雅注意到，趙毅軒從一開始，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跟方姨放在了一起。
看來傳言不假，趙長老對方姨還真是很執著。
但她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打轉，而是簡明扼要的說明了趙子言的那道心理暗示。
“你的意思是，趙子言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旁人的教唆？”趙毅軒眯了眯眼，神色有些不悅。
他的養子不成器是他的事。
但若是有人想要透過那孩子來算計他，那便不可原諒了。
“我想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出在他自身，但若是有人從小就威嚇他，或者是進行錯誤的引導的話，他變成這樣也是理所應當的。而你跟夫人作為監護人，也有一定的責任。”
她就差點沒直接說他這個養父當得失職了。
儘管如此，趙毅軒的臉色也是越發的冷傲。
“我會把他帶回去嚴加管教。”
他就這麼決定了趙子言的歸宿。
林夢雅雖然有些不太贊同，但有人管著總比沒人約束強。
她本來以為談話已經結束了，誰知趙毅軒再度開口了。
“我夫人，似乎很欣賞你。”
她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怎麼她總覺得趙毅軒是話裡有話？
“是的，夫人是個心慈之人。”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趙毅軒輕描淡寫的瞥了她一眼，但不自覺的攥成拳頭的手，卻洩露出了他的緊張。
“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趙毅軒這次也不逃避了，直接對著她認認真真的問道。
“我夫人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或者說，她有沒有詢問過你關於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林夢雅眨了眨眼。
嗯？這畫風有點不太對呀！
“當、當然了。夫人經常跟我提起長老您，哦，對了，她還讓我給您祈福來著。”
事實上，方姨是提過幾次。
但每次不是恨得咬牙切齒，就是罵他是個禽獸。
她可不敢實話實話，否則趙毅軒一個不如意，倒黴的就會是自己。
趙毅軒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下來。
哪怕是努力的想要上挑嘴角，但還是要保持自己之前威武霸氣的樣子。
林夢雅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媽耶！這位趙長老不會個戀愛腦吧？
“我就知道夫人她是嘴硬心軟，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了她，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觸動了那個機關，趙毅軒突然很想跟她吐露一些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跟她是年少就訂了婚的，後來......”
他神色有些晦暗不明，顯然是想到了方嬈跟霍家的那場婚事。
“我並沒有嫌棄她，也沒逼迫她什麼。我守了她那麼多年，只是想要讓她回心轉意而已。”
林夢雅聽得有點懵。
她真的很想問問趙長老，知不知道就因為這幾句話，讓他在她心裡那冷酷無情的形象徹底的崩塌了啊！
“我知道，夫人這些年心裡從來沒忘了那個人。”
他的話裡溢滿了苦澀的味道。
“但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夫人了，總有一天，我會讓她心甘情願的！”
她看著趙毅軒的眼睛裡閃耀著自信的光芒。
不由得想要給他潑一瓢冷水。
醒醒吧！且不說他拆散了人家的家庭，就是霍家的那一條條血債橫，也足以讓他們下半生都活在仇恨之中。
“所以，你能不能把我打聽一下，我夫人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趙毅軒看似是在求她，實則語氣卻是命令式。
可惜她一直在走神，並沒計較他話中的生硬，只是下意識的答應了下來。
“下個月初三就是我夫人的生辰了，每年她都在方家過，這次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她失望。小道長，你若是能幫我讓夫人開心的話，你要什麼報酬都可以！”
趙毅軒已經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勁兒了，人更是大方得緊。
林夢雅遲鈍的大腦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嘴裡暗暗發苦。
他夫人要的，沒準是他的項上人頭！
但趙毅軒的承諾又有些誘人。
她若想要洗刷自己的罪名，跟趙家的合作必不可少。
還顯然，趙毅軒算是最佳的合作伙伴了。
只不過這事，明顯有難度。
“這個嘛......”她真不是故意吊人家胃口的。
但趙長老卻會錯了意。
“你們應該是外族人吧？若是你能讓我夫人開心，我可以給你一道手令，讓你在古族內暢通無阻，你看如何？”
她眼睛一亮。
這可是好東西呀！
“我盡力而為吧，只是小道還有一句話要勸長老。有些事情太過執著並不是好事，還是學會放下吧，否則傷人傷己。”
趙毅軒聞言，臉色一僵。
不過片刻，他就恢復成了初見時的冷傲陰沉。
“小道長只要辦好我說的事就好。”
那意思，是讓她別多管閒事。
好吧！
既然他一心要撞南牆，自己攔是攔不住的。
三人能在趙毅軒的手中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了。
趙毅軒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回方家，而是讓人先行把他們送了回去。
此時蘭姑姑已經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等了他們好一會。
見人來了，她立刻跑了過來。
“小道長，你們沒事吧？”
“當然沒事，蘭姑姑有話咱們進去說吧。”
蘭姑姑點點頭，聽懂了她的暗示。
後院，霍驍正不耐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旁的方嬈也有些擔憂。
唯一一個沒心沒肺的，就是靠在方嬈腿上睡得正香的趙子言。
剛剛經歷一場大病的他，急需用睡眠來恢復體力。
“來了！小姐，他們來了！”
蘭姑姑迫不及待地跟自家小姐，小少爺報平安。
霍驍快步走出去，看到他們三都完完整整的，心頭懸著的這塊大石頭才落地。
“快進來。”
待三人進去後，霍驍謹慎地看了看左右，隨後關緊了後院的大門。
此刻方嬈也是舒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地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怎麼樣？他沒為難你們吧？”
三人都搖了搖頭。
林夢雅在心裡嘆息，看來這個任務是很難完成了。
趙毅軒在方姨的心裡的信譽度太低，不過這也怪不得方姨。
若不是她膽子大，恐怕他們是很難全身而退的了。
這樣的相處方式，只怕再過一百年，他們也只能是仇家。
“是我連累了你們，那個人從來都是這樣，總是要傷害我身邊的人！”
方嬈這話摻雜著濃濃的無奈與憎惡。
林夢雅深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還是緊著把話轉移到了趙子言的身上。
“昨天他可有什麼不良的反應嗎？”
治療之後，她就把一些注意事項都告知給了方姨。
為了不讓趙子言的人格崩塌，她並沒有讓方姨給他編織一個虛假的過去，只是以一個足夠理性的角度，去告訴他之前的人生。
並且要循序漸進，要讓他自己去發覺，他們只是負責告訴他一些加工過的實話而已。
方嬈擔憂的看了看懷中沉睡的少年。
“他只問了我兩個問題，我是誰，他又是誰。我都告訴他了，後來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一直纏著我。”
林夢雅略微思索了一番。
看來之前人格的影響還在，而且他的執念就是要做方姨的孩子，所以在剛開始的時候，他會下意識的抓住自己最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