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中。
時間如梭，匆匆忙。
一年時間過去，楚之約一直秘密進行軀體的打造。
而今天，一副澄亮的鋼鐵軀體，躺在沉睡的楚凱哥身旁。
無數的線路，密密麻麻，連線著鋼鐵之軀與楚凱哥。
完工的這一天，楚之約長長嘆了口氣，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彷彿一切都按部就班，沒有出錯進行。
看在眼中的楚凱哥，當看到哥哥臉上那一抹微笑時，本已經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決心，又有了一絲絲的鬆動。
至少哥哥對自己的一份情，楚凱哥還不捨得離開。
兩兄弟都在看著鋼鐵軀體怔怔出神，身心情緒都沉浸在這一刻。
忽而，楚之約說話了。
“凱哥，今天就是你的重生之日，怎麼樣？”
楚之約坐在椅子上，背對電視機裡的楚凱哥說話，眼神一直目不轉睛看著眼前這副鋼鐵軀體，心中十分滿意。
楚之約似乎有十足的信心，下一秒楚凱哥就能憑這副軀體，再次活過來。
楚凱哥在電視那頭，也看著這副軀體。
當聽到哥哥說話後，便看向了哥哥，楚凱哥微微笑了。
“哥，我不是一直活著嗎。”
一直活著……
對啊，楚凱哥本來就一直活著，何談重生這個說法？
豁然開朗的楚之約，心裡頓時釋懷。
“哈哈……是哥哥忙傻了，那個……”
楚之約尷尬一笑，尬笑過後，卻偏過頭看向了楚凱哥，眼神是些許的迫不及待。
“那我們開始？”
楚之約的眼神，讓楚凱哥心中思緒再次沉重。
父親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活在電視中，哥哥也一直沒有說出去，父母至今都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怕是哥哥，現在已經迫不及待讓自己活過來，就為得到父母的一個寬恕。
不過也是，與其這樣一個活法，還不如讓父親以為自己死去。
唉……
一切按部就班，等待了這麼久的轉換過程，楚凱哥的大腦轉移手術，終於可以開始。
楚凱哥在失去知覺前，還記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哥，我相信你！
……
感覺很沉重……
但又很軟，像是躺在了棉花床上一般……
輕柔……
唔！
楚凱哥腦海的思緒，很飄忽。
……
“棉寶寶動力系統，正在連結中，已連線……”
“目標大腦正常復甦，一切引數正常，供血系統正常……”
“心臟系統檢測，檢測供血正常，正在喚醒目標……”
腦海中，忽然響起了機械聲。
機械聲在說話的同時，又逐漸變成了正常人的聲調。
好多聲音，哪來的？
不過，聲音很好聽……
唔！
……
楚凱哥的思緒，依舊很飄忽。
思想外的楚之約，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站在楚凱哥的床頭，焦灼的眼神，不斷從鋼鐵軀體與楚凱哥徘徊。
等到鋼鐵軀體的銀色臉上，那雙眼睛因為軀體啟動而閃過一絲光亮時，楚之約著急臉色才得以緩解。
匆忙走近，目光所及銀色的鋼鐵軀體，楚之約湊向那張金屬臉，口中一陣急呼。
“凱哥？楚凱哥？”
“你怎麼樣了？能說話嗎？”
咯吱，咯吱……
正當楚之約心急如焚時，他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房間中出現了第三人，一名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醫生。
這名醫生，是楚之約請來的大學好友。
大腦移植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需要技藝高超的醫生執行，楚之約再厲害，他也不是萬能的學霸。
“蘑菇頭，他到底怎麼樣了？怎麼他還沒醒？”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楚之約掉頭就問剛洗手出來的莫良。
因為姓莫，莫良就被楚之約起了個外號，蘑菇頭。
要知道一點，以莫良出色的手術經驗，在外頭誰不給他莫良一個面子，尊他一聲莫專家。
對於蘑菇頭這個綽號，莫良也只能望洋興嘆。
莫良手中拿著毛巾，微微擦拭手上的水珠。
腳步不停歇，目光看著旁邊眾多儀器，莫良臉上是十分自信。
“放心吧，耐心等待一下，你弟弟的手術進行很順利，我這邊是沒有問題的。”
“你也是個生物專家，你也應該知道，大腦復甦需要一個過程……”
還沒等莫良講完，平日裡一向成熟穩重的楚之約急忙追問。
“到底什麼過程，你快說說！”
這副模樣的楚之約，莫良真沒見過。
這麼說的話……
這趟手術將會很順利，根本不會出錯，畢竟楚之約也真有這個技術。
面對著急的楚之約，莫良不得不接著說下去，畢竟這涉及到他專業，也因為楚之約是摯友。
“過程嘛……比如說這大腦復甦，血液的迴圈，心臟系統……這些不都要時間執行麼？”
“大腦的氧氣供養也才剛剛開始，你再急也沒用。”
“對了。”
莫良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叮囑說道。
“少喊幾聲，你弟弟現在就像個初生的嬰兒。你哪怕說的再多，那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根本聽不懂，也聽不到。”
“你還是等他完全醒來之後，再說吧！”
莫良的一番勸解，其實根本毫無作用。
畢竟，躺在病床上是楚之約的弟弟。
或許，莫良並不能體會楚之約的心情。
坐到電腦前的莫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目光看著細心照看弟弟的楚之約。
而右手，卻在桌面上細微移動著，莫良悄悄取走了不知何時插在主機上的行動硬碟，動作極其細微。
一心撲在弟弟轉移軀體的楚之約，並沒有發現莫良的小動作。
“唔！”
而就在這時，手術之後的楚凱哥，終於悠悠轉醒。
那具金屬具體的頭顱，銀色眼眸閃過一絲紅藍光芒。
守在一旁的楚之約，頓時面露狂喜。
“凱哥，你醒了？”
“哥……”
一聲略帶磁音的機械聲，回應了楚之約。
聽在耳中的楚凱哥，甚至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聲音帶著淡淡的陌生感。
舉起手，看了看，楚凱哥又握了握拳頭。
哥哥學習的生物，真的非常厲害。
“如此真實的觸感……”
楚凱哥那副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的金屬面孔，完美掩飾了楚凱哥此刻心中的驚喜。
“哥，你太厲害了，金屬的反饋神經，你都能做出來？”
“這觸感……太神奇了！”
楚凱哥迫不及待的站起來，他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久違的太陽光芒灑在臉上的感覺，畢竟自己活在電視機裡真是太久了。
而雙腳接觸地面的瞬間，踏實的感覺，油然而生。
沒等楚凱哥細細品味這其中感受，就迎來了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小心！”
這時，楚凱哥身旁多出兩雙有力的手。
一直關心楚凱哥身體情況的莫良與楚之約，馬上反應過來並費力攙扶著，這才堪堪承受住楚凱哥重量級的身軀。
楚凱哥慢慢熟悉自己的新身體，還認識了哥哥的好朋友莫良。
知道莫良為自己成功移植了大腦，楚凱哥也從心裡非常感謝他。
莫良還很貼心，現場就給楚凱哥制了一張臉皮，從楚凱哥原來的屍體上拔了不少的捲毛，看得楚凱哥自己都有些害怕自己的屍體。
雖然楚凱哥連自己都陌生了，但所幸莫言很識趣，他拖著楚凱哥的屍體，馬上返回醫院處理去了，悉悉索索趕緊離開了病房。
此時的病房中，剩下楚凱哥一人。
就在剛才，楚之約也返回了實驗室，說是要給楚凱哥的軀體，進行一輪系統更新，做一些程式之類的東西。
摸著觸感冰涼的臉皮，楚凱哥不由得感嘆莫良的手藝精湛，那張臉容看起來，跟原來的模樣絲毫不差。
莫良還說了，楚凱哥恐怕會成為世界上第一個長生不老的人。
因為莫良和哥哥都在頭部存放楚凱哥大腦的位置，那顆特別的金屬頭顱，特別下了功夫。
也對，這副身體裡，唯一屬於楚凱哥，也唯一挽留楚凱哥生命的東西，就只有這顆大腦殼。
如果腦子沒了，人就沒了。
“活著，或許還不錯……”
照著鏡子的楚凱哥，心中忽發感嘆。
只是冰冷的身軀，根本無法表達楚凱哥此時此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