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沈帷等的就是這句話。

先提一個不可能答應的條件,然後再一步一步踩進對方的底線。

沈帷冷眼盯著謝嶼川說:“我可以不要主母之位。”

“讓我從軍,侯府掌握著一方兵權,讓我去戰場並不是難事。”

“我現在閉上眼睛就是孩子哭著質問我,問它的父親為什麼要殺了它。我晚上做夢,都能夢到你那嫌棄陌生的眼神,你問我,為什麼我變成宅門怨婦了?”

“你說我變了,我變得沒以前那麼明豔張揚了。”

“我好痛苦,謝嶼川,我恨不得一直都待在邊關,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恨不得從來都沒有跟你回侯府,那樣,我就還是我。”

“是以前那個無拘無束的我。”

“當年我們相遇的時候也是在戰場上,我從哪裡來,便讓我去哪,這樣,我就能變成以前的模樣了。”

這天下哪有女子從軍的道理?

這說出去,必定遭天下人恥笑!

更何況軍營全是男人,沈帷一個女的去了.......

謝嶼川立馬站起來,想都不想就否決了:“不行,這個也不行,帷帷,你就非要這麼折磨我為難我嗎?你明知道這些是不可能的。”

“除了這些,我.......”

沈帷猛地打斷他的話:“夠了,別說了!出去!”

見沈帷捏起被子蓋住了頭,謝嶼川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床榻上的人,最終沒敢再說下去,無奈又自責地嘆了口氣,推門離去。

嘎吱!

房間關閉。

沈帷慢慢將被子拿了下來。

“姑娘........”小滿趕緊走到沈帷面前,問出了憋在心裡足足幾天的疑惑:“您到底想要幹什麼啊?分明懷了侯爺的孩子.......”

“這可是您以後的頂樑柱啊,一旦您有了孩子傍身,在這侯府就有立足之地了。”

“還有,剛剛這麼好的時機,您為什麼趁機要個高一點名分?侯爺現在對您那麼愧疚,就算您想做側室,他也會同意的。”

“........”

看得出來小滿很是替沈帷著急。

顯然,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變化,小滿已經將沈帷放在心裡。

可直到這個時候,小滿還沒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還在認為........沈帷做這一切,是在爭寵,是為了爭奪在侯府的立足之地。

可沈帷卻笑了。

她摸了摸小滿那顆心善卻愚鈍的腦袋:“什麼才叫頂樑柱?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生下來的,是女兒呢?”

“女兒.......女兒.......那總比沒有的強啊。”

“不是的,小滿。”沈帷雙眼認真地望著小滿,字字句句,皆能滲入肺腑:“如果是女兒,她從出生那天就是籠中鳥、金絲雀。”

“她會是個有趣的物件,是隻永遠都得不到平等的寵物,是姻聯的物件,是生孕的機器,是三從四德的妻子,唯獨不會是她自己。”

“而她,一輩子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會教她,跟她說,這才是正確的,這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小滿迷茫的睜大眼睛,像是聽懂了,可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懂。

接著。

又聽到沈帷沉笑一聲,說:“如果是個兒子,他體內有謝嶼川的基因,或許是一個只會壓迫、索取、理所應當的得利者。”

“他永遠都不會平等地對待妻子,不會疼愛女兒,會納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囚禁在這四方天地,一邊享受著她們爭風吃醋,一邊瞧不起她們只會爭風吃醋。”

“我教不了他的,我改變不了環境跟時代的。”

“我能做的,就是改變自己。”

小滿聽不明白。

她沒讀過書,也不識字。

她從小到大的認知裡,就是女子的地位永遠低於男子。

女子這輩子最榮譽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得到夫君的寵愛,就是生一大堆孩子........哦,對了,還不能生女兒,生女兒會被痛罵的。

她們的一生。

兒時聽父母家族教誨,要做賢妻良母。

嫁人時要聽婆婆教誨,好好生兒育兒。

老了還要看兒子臉色,萬事以兒為先。

可,可這是不對的嗎?

“夫人........沈姑娘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聽著,怎得如此大逆不道?”趙姨娘看了一眼呆愣在門前的秦書瑜,小聲嘀咕道。

秦書瑜恍過神。

她眨了眨眼睛,心口處好像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盪漾得厲害。

‘一輩子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這句話,狠狠地撞進秦書瑜腦海裡,她搖了搖頭,什麼意識什麼處境,簡直在胡言亂語!

她本想嘲笑出來,可卻怎麼也笑不出口。

“嘎吱——”

秦書瑜讓趙姨娘在門口候著。

自己推開門,站在門口望著沈帷的臉。

長得真是美若天仙,生機靈動,眼中有宅門女子沒有的風骨與傲氣,難怪謝嶼川會在邊關著了迷。

“秦小姐。”沈帷抬眼,淡淡地喊了聲。

秦書瑜邁著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的步子,循規蹈矩地走進來,抬手揮退了房間的丫鬟。

而後坐在床榻邊的凳子上,用一種陌生的眼神凝視著沈帷,開門見山地問:“沈姑娘,我今天來此,就是想問問你究竟想幹什麼?”

“你悄悄離府買落子藥,陷害侯爺推你流產。”

“想用這種歹毒的方法,讓侯爺對你產生愧疚,休了我,娶你為正妻嗎?”

這話,

聽得沈帷怔了半秒。

而後她噗呲笑出了聲,捂著還有些疼痛的肚子,笑著笑著就流出了可悲的淚水:“你覺得,我這麼做,是在跟你爭名分嗎?”

“你敢說不是嗎?”秦書瑜目光帶著主母壓迫。

突然的。

秦書瑜就見沈帷用一種同情與難受的眼神,看著自己。

同情?

難受?

她瘋了?

自己是侯府主母,有什麼需要同情的!

“秦小姐,我喚你一聲秦小姐,不是不承認你是侯府的主母,而是我認為在我心裡,你的先是你自己,再是侯府主母,再是謝嶼川的妻子。”

“我知道你知書達理,仁善大度,也知道你瞧不上我。”

“你們這些古代人都挺有意思的,一邊瞧不起沈帷仗著現代先知而自命不凡,一邊又為自己遵守封建懂規矩而滿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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