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擊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讓丫鬟先不要通稟，她轉身趕回自己的住處，提筆，在紙上落下幾行字，摺疊好了之後才重新去到正院。
秦書瑜此刻已經從悲傷中緩了過來，丫鬟通稟說沈帷來了，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恢復成以往那副端莊沉穩的表情走了出去。
“沈姑娘，坐吧。”
“聽下人說，昨天你在府裡跟趙姨娘鬧了糾紛，推了她一把，她懷有八個月的身孕，你可知這一推，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我身為侯府主母，絕不允許任何人殘害侯府的子嗣，這話，我一早便跟你說過吧？”秦書瑜眼神帶著壓迫地看著沈帷。
做為主母，有一百種方法在暗處報復沈帷。
秦書瑜昨晚便想過，決定再給沈帷最後一次機會，把話說開，就當看在她最近幾天沒有大吵大鬧，甚至還將管家權交出來的份上。
否則，
秦書瑜會讓沈帷清楚。有些東西不是她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人能挑釁的。
“如果我說，我沒有推她，你信嗎？”
這句超出預料之外的話，令秦書瑜怔了半秒。
換作以往，沈帷肯定會掀翻桌子，大喊著什麼狗屁子嗣，謝嶼川的孩子只能由我來生，你們都是小三！都是在破壞別人的感情！
可今天........
沈帷平靜又真誠地說，沒有，你信嗎？
“憑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有什麼理由信你？”
看著沈帷這張沒有絲毫認錯態度的臉，秦書瑜沒有興趣再說下去：“別再挑戰侯府的底線了，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侯爺以後不會只有這一個孩子，他還會納妾通房，更會子嗣綿延，與其害別人落子，倒不如你自己爭氣，早點懷上孩子。”
“三從四德其中一德，便是婦德，女子莫善妒，要對夫君順從包容，你若容不得侯爺的孩子，也別怪本夫人會容不得你！”
秦書瑜起身，警告地掃了一眼沈帷就要進房。
“秦小姐。”沈帷也同時起身，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侯府主母，笑出聲：“你知道嗎？”
“未來會有一個國度，女子可以吃醋、可以妒忌、可以容不下丈夫跟其它女人生下的孩子，可以說出內心的不滿與不願。”
“因為，感情本就是自私的，她們是人，而不是被馴化的溫順寵物。”
“你不用反駁我，我從你的眼裡看到了嚮往跟羨慕。”
“只是你骨子裡的教育跟理念，在剋制你，所有人都在告訴你這樣不對。”
“我以後不會再跟你爭謝嶼川了，因為，我是沈帷，不再是一個被操控馴化的金絲雀，我也沒有推趙姨娘，因為我根本不屑！”
她不屑在這後宅鬥來鬥去。
不屑圍著一個男人團團轉。
穿越女就一定要跟世家女鬥嗎？爭個輸贏的唯一標準，就是男人的寵愛嗎？
太可悲了！
沈帷見過了華夏的光明，忍受不了這種搶著燭火之光的深淵黑暗，她只想爬出深淵，她會爬出深淵。
“呸，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夫人，你看看她，明明恨不得獨佔侯爺，趕緊生十個八個大胖小子，卻非要酸溜溜地說什麼不屑，不屑趙姨娘懷了孩子，沒有推。”
“笑死人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性，誰信她說的話啊！”素竹狂翻白眼，撇著嘴罵出聲。
秦書瑜深深地看了眼沈帷離開的背影。
而後從咽喉底處發出一道可笑聲。
沈帷，你錯了。
我秦書瑜跟你不一樣，我是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當家主母，從小到大，就是學習怎麼管理好後宅，怎麼做一個品德高尚的妻子。
我若是你，定然會好好地把日子過好，爭風吃醋是妒婦的行為，我有著十幾年的世家女教誨，絕對不會如此。
“這是什麼？”秦書瑜收回目光的那剎。
突然瞥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一張紙。
她皺了皺眉頭，拿起一看。
猛然間，
秦書瑜臉色劇變，整個身子都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死死地捏著紙張，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這東西是從何而來的！”
“該不會是她留下來........不是她，字跡不像，沈帷前些日子給我寫過幾個字，潦草不堪，毫無章法，而這上面的字型顯然初有所成。”
“更何況她不會這麼好心，她的心思都在侯爺身上，哪裡知曉這些密事？”
“可到底是誰留下來的？”
這張紙上。
寫著一個女子的清白。
寫著一件驚天的秘密。
林小姐的未婚夫，因攀上了權勢更高的高門小姐，便起了退婚的心思。可又怕退婚會影響名聲，便設計了這一出醜事，毀掉林小姐。
秦書瑜深吸口氣，對著素竹詢問：“今天除了沈姑娘之外，可有人進我的院裡？”
“夫人，沒有，需要奴婢去打聽嗎？”
“罷了。”秦書瑜搖頭，內心驚駭地說：“雲兒是被陷害自殺的，我這個做表姐的，定不能放過她未婚夫那家人。”
“素竹，你即刻把這封信，給那位被救的高門小姐送去，以防雲兒那未婚夫為了攀附權貴，提前下手，設計毀了那小姐的名聲。”
“........”
沈帷頂著所有人的鄙夷目光。
頂著秦書瑜的不信任與瞧不起，篤定了她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己懷不上，所以要害趙姨娘的孩子。
帶著這些偏見，她回了房間。
坐在窗前發了會呆。
算算時間，這個點當差的侯爺也快回府了。
沈帷當即叫來小滿，讓她偷偷去熬一碗安胎的補藥。
小滿臉上盡是喜色，高興地盯著沈帷的肚子看了又看，沒過多會，她就端著熬好的補藥進了房：“姑娘，快點喝，沒有人發現。”
“姑........姑娘不是你喝嗎？你這是要做什麼？”
話一說完，小滿就看到沈帷將補藥放進了盒子裡。
從小滿的嘴裡聽到謝嶼川已經回府後，沈帷便邁開腳步，朝外走去。
“給趙姨娘送去。”
“啊？？”小滿不能理解：“她昨天這麼害你，你還要去給她送補藥，為什麼？”
“小滿啊。”沈帷拉住這小丫鬟的手，面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字字慎重萬分地說：“我不是去送補藥，我是去爭取我想要的東西。”
“等會，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別出聲。”
“別大驚小怪，你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答應我，好嗎？”
小滿懵懵地點了點頭，心底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姑娘到底要做什麼？
不就是送個補藥嗎？
怎麼就一副要發生大事的模樣了？
沈帷摸了摸放在腰間的藥瓶，眼中劃過一抹決色，笑道：“好了，你現在就去書房找侯爺，就說我帶著一碗藥去了趙姨娘那裡。”
“如果問你是什麼藥，你就說不知道。”
“總之，一刻鐘內，務必讓他趕來趙姨娘這裡。”
“去吧。”
小滿站在原地，望著沈帷漸行漸遠的身影，這一刻，她心底猛地湧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但她能想到，姑娘好像在爭一件什麼東西。
那東西對姑娘很重要很重要。
而且，她快爭贏了。
在小滿扭頭去找謝嶼川的那一刻，小滿沒有看到，離開的沈帷突然停下了腳步，掀開瓶蓋，將裡面已經熬好的湯藥一飲而盡.........
她說，謝嶼川，這一刀，你要接好了。
她說，自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