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子
“你知道？”沈帷抬頭。
小滿點了點頭，替沈帷將袖子褲腳都挽起來。
而後一邊用膏藥抹在瘀傷處，一邊回道：“聽趙姨娘那邊的丫鬟說，她前幾個月在民間找了一副生子藥，只要服用那藥，必能生兒子。”
“已經服了幾個月了，該不會是那生子藥有什麼問題吧？”
“姨娘也是貪心，夫人大度，允許她膝下留個孩子自己養.......可姨娘卻還妄想要個男孩，夜裡做夢都在唸叨著要生個兒子........”
“倒是姑娘你啊，明明有了都不要。”
“偏偏要去學武，每天都整一身傷回府。”
“今天武掌櫃對您可嚴厲了，非說您手臂沒力，讓您練攀爬，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好多次，次次摔得砰砰響，看得我都心疼了。”
說到這兒。
見沈帷突然怔住，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
小滿眼中流露著心疼地說：“雖然我知道您不會聽，但........但我還是想說，要不您就聽侯爺的話，別再掙扎受苦了，好好過富貴日子吧。”
“姑娘你這一天一身新傷的，我看著真疼。”
“您瞧趙姨娘費盡心思都想生個兒子，您又何必為難自己？我都親眼瞧見好幾次了，侯爺分明想與姑娘你親近，被你推開了。”
“小滿真怕你再這麼冷落侯爺，侯爺會生氣去寵幸別人.......”
沈帷眼睛眨了眨，有些酸澀地收回目光：“不會的。”
“哪裡不會，分明就會！您是不知道這府上有多少丫鬟做夢都想被侯爺臨幸........”
“我是說，趙姨娘不會這麼沒的。”沈帷根本就沒去聽小滿的勸說。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統計出來的早產、難產、血崩、死亡資料。
“啊？趙姨娘？”
“您想她做甚？”
“她之前還冤枉您推她呢，我可記著，她就不是個好東西！”小滿氣憤地說。
沈帷垂眸，情緒有些低落。
小滿，我沒在想她，我只是有些難受。
到底是哪裡難受？
又有點說不上來。
見慣了這裡女子的命如草芥一樣輕薄，隨便一點流言蜚語就可以毀了她們活下去的希望，隨便一次生產就可能要了她們的命。
她真是受夠了這種壓抑的思想！
“小滿，你幫我去趙姨娘的院裡看看，看看是什麼個情況吧。”
“我不要，我一想到她害您就來氣........”
“去吧，好小滿，我知道你最是嘴硬心軟了。”
“姑娘！我不去，她這個人壞透........”
“........”
最近，小滿還是憋著股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沈帷。
然後推門走了。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聽到沈帷在背後說的那句話，那句帶著一分自嘲，九分恍然的話：“哪裡是她這個人壞呢？”
“是這個世道把她們壓迫得沒有一點生存空間，她們除了爭謝嶼川的寵愛之外，就看不到其它東西了，也沒機會看到其它東西。”
“若是給她們另一個選擇，她們也不想得。”
“她已經後悔了.......”
沈帷好幾次都在路上遇到了趙姨娘。
每次趙姨娘都帶著丫鬟站在不遠處，眼睜睜地看著沈帷走過去，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有叫住沈帷。
當時，
趙姨娘的眼中分明有一絲愧疚，分明想跟沈帷說一句話對不起。
卻好幾次，都未能說出口。
或許在趙姨娘的骨子裡，是覺得不需要說道歉的，這都是後宅慣用的爭寵手段，只是那僅存不多的思維在違逆她，她該向沈帷道歉。
偏院。
“啊啊！！！”
產房內傳來陣陣的痛叫聲。
光是聽著，都讓人頭皮發麻。
秦書瑜身為當家主母，為人又仁善寬和，她不是那種會去為難小妾的人，甚至還心善到可以容納小妾過上不錯的日子。
正因如此，她才會親自來看看趙姨娘生產的情況。
秦書瑜手裡捏著一串翡翠珠子，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
聽著房間內那痛不欲生的哭叫聲，只覺得心頭難受：“素竹，大夫怎麼說？”
“夫人。”素竹同樣緊張地回答：“大夫隔著幕簾給趙姨娘用繩子把的脈，說是姨娘喝了不該喝的東西，身體有損，積累了毒素。”
“怕是.......凶多吉少。”
秦書瑜心底咯噔一聲。
她捏著珠子的手指微頓，一股惆悵苦澀的滋味從嘴裡瀰漫開來。
她動了動嘴唇本想說一句讓大夫進去，去給趙姨娘施幾針........可，可這荒唐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嚥了回去。
因為，
深受世家培養的秦書瑜最懂宅門規矩了。
她很清楚男女有別，別說是難產，就算是趙姨娘下一秒就會死在產房裡，男子也不可進房！
就算是侯爺，也只會守在院裡等候生產，連產房都不會邁進一步。
更別說.......身為男性的大夫。
自己怕是被沈帷的那些話給影響了，不然怎麼會冒出如此荒唐可笑的念頭？竟然覺得，若是大夫能救難產的趙姨娘，進產房也........
“怎麼樣！”
“姨娘情況如何了？書瑜。”
看著謝嶼川神色焦急地趕過來。
秦書瑜憂心地說：“大夫說凶多吉少，產婆已經進去了，說是趙姨娘的生孕條件不是很好，垮窄，孩子不好生產，情況不容樂觀。”
謝嶼川一聽這話，整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上個月，才親手害死了自己跟帷帷的孩子。
如今，
趙婕娘這個孩子也難保住嗎？
謝嶼川緊緊地攥著拳頭，聽著裡面越來越虛弱的尖叫聲，一聲一聲，叫得人心尖發顫，頭皮發麻，簡直無法想象裡面的人會遭受多大的苦難。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
產房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
產婆突然臉色驚慌地跑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謝嶼川，立馬急急地說道：“侯爺，夫人，姨娘難產了，血流不止，現在........”
“現在已經筋疲力竭，只能選擇保大，還是保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