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傳說
二人站至一處，玄英垂眸望她。
常言道，人一旦失去了某些感官，別的地方就會變得十分敏銳。
玄英的世界很安靜，恰能使他專注地觀察她，看到她微微有些閃爍的眼神，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幽香，他心中就被填滿了一塊。
外人都說唐朱顏是個凶神惡煞的女魔頭，唯獨在他眼裡，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格外可愛。
玄英道：“阿顏，你留下陳懷修，是為了我吧？”
他的眼睛好好的，唐朱顏本是準備殺了陳懷修，卻在看了一眼自己之後改變主意，這件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玄英繼續說：“你之前落在他手裡，必吃了不少苦，你若想殺他，不必顧及我。”
“或者，我去殺了他。”
當初她在山洞裡，得知他聽力受損，竟眼眶微紅，一向不外洩情緒的雙眼裡凝滿心疼，那時他沉寂已久的世界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
是他的心跳。
一聲一聲，強健有力，宛若鼓點。
那時他便在想，聽不見又如何？變成聾子又如何？
他這一生，唯一所求，唯一所願，便是她常伴身側，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唐朱顏覺得他的目光太過沉重，如有實質，像一座大山壓在她身上。
對玄英，她不是沒有情，只是她心中，已容不下兒女情長。
她怎好告訴他，陳懷修的這種毒，先是變聾，再是變瞎，最後還會變成身體僵硬、動彈不得的活死人？
只要一想到，她就恨不得將陳懷修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偏偏，暫時動不得他。
就算告訴玄英真相，以她多年對他的瞭解，這個傻子，絕對會不忍她被脅迫，不顧一切去殺陳懷修。
她嘆口氣，尋來紙筆，寫給他看：陳懷修留著，於我有用。
唐朱顏不忍再編更多謊言欺騙他，玄英也對她十分信任，她不說，他竟真的不追問陳懷修有何作用，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對阿顏有用，那就暫且留著吧。”
……
二人談話結束，剛入齊晨家門，便見坐在門口的齊晨從電腦螢幕上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向唐朱顏。
唐朱顏揉了揉額角，對齊晨說：“有什麼話，你說吧，他聽不見。”
齊晨點頭，問道：“你也是吸血鬼嗎？”
唐朱顏直言不諱道：“沒錯，你怕我嗎？”
齊晨沒回答她，又丟擲下一個問題：“季雲變成這樣，是你做的？”
唐朱顏先是點頭，後又搖頭。
她當初是打算吸乾季雲的血，被陳懷修打斷，後來不知他又用了什麼手段，將季雲變成吸血鬼。
且，看上去與她主動轉化的吸血鬼一模一樣，能在一定距離內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陳懷修，果然沒白解剖那麼多具吸血鬼。
齊晨不懂她點頭又搖頭的意思，但也明白季雲這副模樣和她脫不了干係。
他接著又問道：“怎樣對付吸血鬼？”
唐朱顏挑眉，思索他是不是個傻的：“自己查吧。”
說罷，轉身離去。
吸血鬼唯一怕的是陽光，和……陳懷修研究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她不怕齊晨，就算他真的知道解決吸血鬼的方法，他也對付不了她和玄英。
至於季雲？不好意思，她壓根沒考慮過這號人。
自己查？
齊晨唇角勾出一絲淺笑，他最不怕的就是查資料，但凡網際網路上有的東西，他都能給它扒出來。
帶著這份自信，他埋首於電腦前，將鍵盤敲得“噼裡啪啦”作響。
不久後，他的笑意僵在嘴角，迅速往關機鍵上一按，看著電腦徹底關了機才鬆了口氣。
他嘴角抽了抽，不就是吸血鬼資料嘛，怎麼防的比國家機密還要嚴！
若不是他關機快，他的電腦早就被對方反攻，甚至地址也要被摸清。
這電腦，日後再也用不了了。
可謂是，損失慘重。
翌日正午，日上三竿，一雙被洗得發白的帆布鞋站於齊晨家門口。
鞋的主人伸手大力敲門三聲，震得房門抖三抖。
深陷於沙發裡熟睡的齊晨微微皺眉。
門外的人看著死寂的房門，深吸一口氣，雙手放於嘴邊呈喇叭狀，河東獅吼道：“齊晨！開門！”
樓道頂上的灰塵被他這麼一喊，“簌簌”地落下。
齊晨險些從沙發上跌下來。
他揉了揉眉心，如果沒記錯，他家裡現在應該還有四個人才對。
齊晨放眼望去，只看到一個呼呼大睡的季雲，其它三人不見蹤影。
若不是季雲在，他都要懷疑昨日種種不過大夢一場。
門外的人還在催促，他暫時壓下疑惑，將門推開了一條縫：“謝小淘？”
謝小淘看見他眼睛一亮，麻溜地從那條縫鑽了進來：“我就知道你在家，怎麼這麼晚還沒起？”
他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一邊熟練地將身上的包放下，從裡面掏出一個相機來。
“齊晨，來幹活，幫我剪影片。”
看著謝小淘拿著SD卡就要往桌上的電腦插，齊晨眼皮一跳，急忙道：“等下，這電腦壞了，換一個。”
“哦。”
他聳聳肩，等著齊晨把電腦拿過來，眼裡頗為期待：“齊晨，你聽說過‘哭泣的一年一班’嗎？”
“沒有。”
齊晨開啟電腦，修長的手指按在漆黑的鍵盤上，青蔥如玉。
謝小淘得意一笑：“你們外地人應該是不知道的。我跟你說，老開發區去過嗎？知道那邊為何二十年前就開發現在還一片荒蕪嗎？”
“嗯……”
齊晨顯然對這些不太關心，點開影片，心裡還在想著唐朱顏三個人去了哪裡。
走了也好，季雲還在就行。
只是走了怎麼不打個招呼？
他眉頭微蹙，心裡有些失望。
“二十年前，那裡劃了一片地，原本是準備建商場，那裡山清水秀風景好，也有不少學校選擇那裡作為郊遊的地方。”
“某個小學全校師生就去了那春遊，並且在那邊的酒店計劃住一晚。”
“結果一晚上過去，”謝小淘壓低了聲音，“一年一班的師生人去樓空，掘地三尺都沒找到人。”
“大家都懷疑是老師不懷好意，把小孩都給拐跑了。”
“但是詭異的是，三個月後，人們在旁邊的林子裡陸陸續續發現了幾個老師的屍體。”
“他們的死狀詭異，都是雙眼瞪圓，面部凹陷，面板乾癟，脖子上血糊邋遢，整個人都變成乾屍一具！”
齊晨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