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國都,元節將至,雖然此時已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可是這淮南福地卻絲毫沒有寒氣襲人,反倒是沁人心脾。

青雲湖,水天一色,遠處漁舟唱晚。衛家畫舫中少女舒眉一笑,眼波盈盈,櫻唇翹彎,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正是衛芙。

迎春將玉盞中的蜂蜜玫瑰露盛出少許,加入熱水,還在其中加入幾片枸櫞片 頓時芳香四溢,將銀鑲玉的小杯遞入衛芙手中。

她笑意盈盈輕抿一口,向名為迎春的丫鬟說道:“迎春這花果茶沏的越發好了,喝著這茶看話本子更舒服呢。”

迎春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將盒子中的精緻糕點都擺在桌上,抬頭回話:“小姐真是折煞奴婢,您喜歡便好。上元佳節將至,這淮南貴女屆時都要入宮獻藝,我們小姐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還是少玩一會兒早些回府吧。”

衛芙聽到這話,頓時嘴巴一撇,話本子都不香了,委屈巴巴地說:“爹爹孃親好不容易把我放出來,這還沒開始玩呢就催著我回家嗎?迎春我們多玩一會兒吧,好不好呀,好不好呀?”

迎春有些為難,她們出府已經足足有兩個時辰了,可是小姐還是一副玩不夠的樣子,胭脂釵環已經送了小半車回去。倒是這畫舫剛剛坐上,也罷。“那便最後再玩一刻吧,時間久了老爺夫人都會擔心的。”

衛芙欣喜地點點頭,她也知道這次出來已經夠久了,所以不能再要求了。

回到衛府,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奢靡卻也透露著文雅之氣。

進入正堂,衛夫人正在坐在主位上敲著算盤。年近四十風韻猶存,一襲紫雲錦常服上繡著白芍藥,頭上的金鈴簪在夕陽之下熠熠生輝,氣質非凡。

衛芙拎起裙子輕手輕腳走進正堂,繞到屏風之後,企圖製造一些小驚喜。卻不料——“卿卿,你想做什麼呀?”衛夫人手上動作突然停下,聲音染上笑意問著屏風後躡手躡腳地衛芙。“哎呀,孃親你怎麼這麼快就發現了,都不給我製造驚喜的機會。”說完便從屏風後走出,像是變戲法一般從袖口拿出一支瓏玉簪,獻寶似的遞給了衛夫人。

衛夫人接下溫柔一笑,這小閨女總是能給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帶來光亮,她掐了掐衛芙水潤的小臉:“你呀你,都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怎麼還是這般調皮搗蛋,將來要給你尋個什麼樣的婆家才受得了你?”

衛芙哼了兩聲:“那我就不尋婆家了,我永遠待在孃親身邊,好不好呀?再說了,爹爹告訴我了,我要是不想嫁人,他和哥哥養我一輩子。”

衛夫人理完手中的賬,便將頭上的髮釵換成衛芙所贈的,認真向衛芙叮囑道:“上元佳節一定要好好準備,卿卿不是小孩子了,明日便是第一次登宴 自然不能讓別人看了醜去。倒不是說卿卿不好,只是聽說你近日多有懈怠,沉迷於話本小書...”

衛芙嚥了咽口水,連忙福身:“孃親安,女兒先走了。”說完就往清漪院小步跑去。衛芙人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又嘆了口氣。

清漪院更是雅緻,滿院茉莉,引溪穿院而過,溪上架橋,橋邊為一棵杏樹,粗大的枝幹上綁著鞦韆,樹枝上掛滿了許願符。每至年末,衛家的家主,也就是衛芙的父親,會親自摘下許願符,來年將衛芙的願望一一實現。

衛芙此時正穿著一身水袖衣,舞姿靈動飄逸,如曉荷輕舞於水雲間,搖曳生姿。樂坊的教習先生滿意的點著頭:“很好,衛小姐雖是研習不勤,可是天賦極佳,多加練習,定是名滿淮南。”

衛芙驕傲中帶著羞愧地點了點頭:“放心,先生,我日後一定勤加練習。”說著,便又叫旁邊的樂師奏起樂曲。

——

上元佳節,街上賣藝的人吐著火龍,舞著龍獅,旁邊喝彩連連,張燈結綵。家家鋪子貼著紅底黑墨的對聯,胖乎乎的娃娃正坐在鋪子門口小心的抓起酥糖往嘴裡塞,入眼便是太平盛世之景。

衛芙一身彩雲錦齊胸襦裙,梳著元寶髻,簪著雲鳳紋金墜玉簪,看起來光彩奪目,楚楚動人,此時正緊緊被衛夫人牽著,生怕一個不留神人又跑沒了,誤了入宮的時辰。衛芙身後跟著的便是衛家長子,衛芙唯一的哥哥,衛柏,神如宗之,瀟灑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一身墨綠錦袍用銀線繡著雲紋。

衛夫人一路走著叮囑著兒女各種事宜,畢竟元節國宴,去的都是皇親貴胃,還是多加註意的好,普通的商賈也根本入不了宮門。

衛芙回頭看看哥哥,發現他也是一臉無奈,孃親真是操心過度了,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至於這樣嗎?雖然心裡這麼想,但還是乖乖聽著的。

出了府門,衛夫人便與衛老爺同上了一輛馬車,而衛芙和衛柏的馬車都各自跟在後面。上車前,衛柏還叫住了妹妹,遞給她一串貓眼石手鍊,溫聲說道:“阿妹,這是哥哥前些日子在寺中求的,希望小妹平安如意。”

衛芙接過手鍊,戴在腕上,向衛柏行了一禮,笑著說:“多謝哥哥,時辰不早了,我們先走吧。”衛柏應了一句好,便回頭走向馬車。

衛柏雖然性子內斂,與人溫和,但是遺傳了其父的商業頭腦,在商界已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了,待妹妹更不是一般的好。

很快到了宮門,太監正在進行勾名,冊上有名才能進宮。很快便到了衛家。

“請南淮首富之女衛芙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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