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金臺寺
她飛速的站起來,神經緊繃的看過去,卻只看到似被風吹動的花朵搖晃。
空無一人。
江阮不信邪,她站起來走過去,使勁拽緊自已的衣裙探出頭去。
什麼也沒有……
她忽然眉心一跳,正準備回頭,一雙大手卻忽然捂住她的嘴。
!!
清冽的味道撲鼻而來,男人站在她身後,灼熱的氣息打在她的頸窩。
江阮眉心一顫,只聽後面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明知道不對勁,還往這裡走。”
江阮使勁拉下他的手,轉過去直直的看著他:“沈序秋,很好玩嗎?”
沈序秋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溫柔的勾了勾她的髮絲:“還不算蠢。”
江阮看著他那雙手,就想到昨天他揮劍砍下那人頭顱的模樣。
她默默的後退幾步,冷言道:“還真沒什麼地方攔得住你左輔大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江阮轉身就要走,沈序秋瞧她這模樣便知,她雖然生氣害怕,但絕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見此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向來冷靜自持的他聲調都急了:“阮阮你聽我解釋。”
然後根本沒有給江阮回答的機會,快速說道:“那日,那個男人是他人派入我府裡的奸細,那個女人心悅他,便向他透露了府裡的不少事情!”
“所以你就殺了他。”江阮轉過頭來,目光如炬。
沈序秋心一緊,他知道江阮原來的環境可能和他不太一樣,所以……
江阮卻說:“下次別再府裡動手了,我看著噁心。”
沈序秋心裡受傷,心道果然阮阮覺得自已太殘忍了,而後突然心頭一轉。
瞬間喜上眉梢。
“阮阮你不討厭我殺人嗎?”
沈序秋一把抱住她,內心的喜悅無與倫比,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
“哎呀呀,你先放開我。”江阮一把將他推開,沈序秋自然是不敢多用力。
江阮的適應能力其實也沒有這麼弱,她明白自已處於了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那天她看到的場景不過是冰山一角。
沈序秋扶住她的肩膀,低下眉眼,小心翼翼的詢問:“阮阮,和我回家吧。”
沈序秋嘴角上揚,衣袂飄飄,眉眼有了幾分恣意。
江阮搖頭:“我不想回去。”
沈序秋像是能聽到她心聲一樣,說:“府裡我已經吩咐人上上下下的擦乾淨了,保證阮阮不會再看到一絲不整潔的地方。”
江阮看著他熱烈的眼眸,心漏了半拍,而後緩緩撇過頭說:“我等會要和月月去金臺寺,你容我緩一緩。”
沈序秋瞬間委屈巴巴,雖然恨不得現在就將江阮一把抱回去,卻還是忍住了。
“好吧,那阮阮快去快回,我在家裡等你。”
江阮聽著他的話,心頭又是一軟。
家。
沈序秋總說那是他們的家。
“好。”
江阮突然就不想這麼拒絕他了,忽而聽到林舒月在喚自已,連忙抽出手。
“我先過去了,你快些回去吧。”
說完剛準備走,卻被沈序秋又一把拉著,而後呼吸一滯,唇齒間全是沈序秋的氣息。
他把她雙手按在牆面上,動作溫柔又霸道,江阮被親的腳軟,卻被沈序秋一把抱起,跨|在他勁瘦的腰上。
“沈……”
江阮剛得喘息說一個字,卻又被全部吞入腹中。
直到良久,她眼角微紅瀲灩,哭慼慼的一把推開他,怒罵:“你太過分了!”
卻不知,她如今說話軟綿綿的,更像是在賣萌。
沈序秋點了點她的眉心:“和長公主一起出去,你且把流瞳帶上,她可以保護你,我也放心。”
江阮一拳打在棉花上,低頭低聲答應,而後跑了出去。
林舒月抱著一個木盒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對了,昨日沈序秋來找我,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忽而林舒月站定,用狐疑的眼光看著江阮,然後突然傾身上前,用纖細的手指指了指江阮的唇角。
“我去江阮,你嘴巴怎麼回事!過敏了嗎?”
江阮的嘴角水光瀲灩,還紅腫了一圈!
林舒月咋咋呼呼,立馬就說:“不行!我得叫人去請太醫!”
“哎!”江阮急得一把拉住她:“我就是……被蚊子叮了。”
“蚊子?”林舒月奇奇怪怪道:“這才剛入春就有蚊子了?”
江阮點頭:“對呀,春蚊子,可毒了!”
林舒月半信半疑,卻也沒忘記手裡的東西,她將木匣子放在桌上,示意江阮自已開啟。
江阮不知道沈序秋給自已的是什麼,他開啟的瞬間,直接呆住了。
“這是,銀票和地契!”
她看著滿滿一匣子的銀票和地契,瞬間手足無措了起來。
“這真是沈序秋給的?”她不可置信。
林舒月幽怨的嘆氣:“不然呢,本來我還挺不看好沈序秋,沒想到你昨天生氣他竟然將全部家當都過在了你的名下。”
“這些都是我的了!?”江阮直呼臥槽,雖然她以前也不缺金錢,可……這這這,他是把家底都搬空了呀!
“可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嘛。”林舒月給自已倒了一杯茶,悠哉哉的喝了一口:“昨日他還來找我,想要帶你回去。”
“還有這事。”江阮錯愕,卻是一把抱住林舒月撒嬌:“還好有你陪著我,不然昨晚我會被嚇死的。”
“那是自然!”林舒月對江阮的話,內心十分受用。
江阮將木匣子蓋好,遞給林舒月:“你幫我找個地方放好。”
“行,我做事你放心!”林舒月拍拍胸脯。
這時一位走路穩健,眉眼沉穩的小丫鬟走過來對著兩人恭敬道:“公主殿下,沈大娘子,行李和馬車已經備好了。”
聽此,兩人對視一笑,拉著手往外走。
林舒月小聲說:“小芳被我趕走後,這是林玉川派來的侍女,叫竹風,聽說還會武功,定能保護好我們。”
江阮不禁想起沈序秋給她的侍女流瞳,聽聞武功也很是高強,是沈序秋的左臂右膀。
桐月扶著江阮上了馬車,江阮不禁驚歎有錢人的馬車,可真是一點也不亞於現代的汽車。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桌上擺滿了糕點茶水,還有薰香。
江阮看到桌上的紙筆,靈感一閃,拉著林舒月說:“過去蠻久的,陪我下會兒棋吧。”
林舒月點頭,然後神神秘秘的從桌下拿起一個小盒子。
江阮看到裡面的東西直豎大拇指,“撲克牌,你竟然複製了一副。”
她翻開看了看:“打地主完全沒問題呀。”
林舒月驕傲:“可不是。”
江阮掀開簾子,讓坐在外面的桐月進來。
“這下人數就齊啦。”
桐月從未見過這樣的棋牌,好在腦子不算笨,規則也很簡單,江阮給她講了一遍後就能上手了。
三個人就玩了一路的撲克牌,坐在外面的竹風一臉冷漠,聽著時不時放出的鬨堂大笑,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四周。
——
“左輔大人,陛下正在就寢,大人不如晚些再來?”
大太監想攔又不敢攔沈序秋,沈序秋直接略過他他大步推開門走進去。
“陛下,臣有急事上報。”
林玉川其實早就被外面的喧鬧吵醒了,他生無可戀的坐起來,下一秒窗簾就被沈序秋一把拉開。
林玉川一臉的起床氣,少見的黑著臉說:“你最好是真有什麼急事。”
“自然。”沈序秋說:“國相大人最近夜觀天象,驚現紫薇星,表示國運亨達,既如此陛下何不去金臺寺為百姓祈福,定能穩固民心。”
林玉川:“……”
我就聽你瞎扯。
林玉川站起來,立馬有太監走進來給他梳洗穿衣。
林玉川說:“別以為我不知道,沈大娘子跟著月月去金臺寺了。”
沈序秋面色依舊,這時大太監小福子走進來道:“陛下,太后娘娘請陛下過去。”
說著小福子壓低了聲音說:“蔣姑娘也在。”
林玉川突然渾身一抖,坐直了身體。
粗著脖子說:“咳咳,朕知道了,小福子你快去準備馬車和隨從,我和左輔大人要微服私訪。”
沈序秋坐在旁邊喝茶,見此抬起頭露出淡淡笑容。
小樣,這還拿捏不了你?
-
金臺寺距離城區並不算遠,到的時候剛好的太陽西下,金臺寺地處山頂,觀夕陽西下最好不過。
到了目的地,竹風和桐月帶著人收拾東西,林舒月和江阮跑到後山坡去看夕陽。
兩人坐在草地上,望著遠方,感受著已經開始灼熱的晚風。
在這一瞬間,江阮忘卻了昨日的噩夢,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蘭無心,快些回去吃飯了。”
“哥哥,你就在讓我玩一會兒嘛。”
旁邊傳來嬉笑聲,男人的聲音溫潤如玉,女子嬌憨可愛。
江阮和林舒月同時看了過去,就和來人四目相對。
對面的男人率先反應過來,拉著旁邊的小姑娘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沈大娘子。”
是蘭無心和蘭無漾。
蘭無心臉上髒髒的,還有泥土,本來清澈的雙眼看到林舒月就鎖定住了。
無論蘭無漾怎麼拉她,蘭無心都無動於衷。
“無心,不得無禮。”蘭無漾教訓蘭無心。
蘭無心卻氣呼呼的說:“就是長公主把哥哥你推下水的!害得哥哥臥床半月有餘!”
蘭無漾面上一陣尷尬,林舒月卻叉腰冷哼:“那是你哥哥自已笨,大男子游泳都不會!”
“你太過分了!”
蘭無心對林舒月不滿極了,看得蘭無漾心裡直犯怵,生怕自家的小祖宗衝撞了長公主。
直接將人扛起來就跑。
“今日天色已晚,殿下和大娘子都快些回去吧,在下和無心先走一步了。”
蘭無漾梳著高馬尾,活脫脫的少年郎,臉上帶著灑脫的笑容扛著蘭無心飛快離開。
林舒月拍拍胸脯,“還好走了。”
江阮倒也沒多想,畢竟林舒月不是原來的長公主,內心多有愧疚不知如何面對也很正常。
只是沒想到冤家路窄,等他們回到院子,竹風才來報說,旁邊院子住的是方舒媛和林心悅。
江阮可算是見識過這兩個小祖宗有多鬧騰,沒想到來了山上竟然全部都湊一團了!
還真是冤家路窄。
夜晚江阮剛睡下,林舒月就抱著被褥乖巧的跑過來。
“寶寶~”
江阮:“……”
她沉默的往裡挪了挪,林舒月笑嘻嘻的躺下,還不忘誇讚道:“我就知道寶寶最好了。”
夜裡,剛到金臺寺的沈序秋往江阮住的院子走,等守夜的桐月看到來人時,人都嚇傻了。
主君怎麼也來這裡了?
“主君。”
她連忙站起來壓低了聲音行禮。
沈序秋揮揮手,說:“大娘子睡下了?”
桐月:“是,睡下有些時候了。”
沈序秋:“你去給我打些水來,別吵醒了大娘子。”
說著他就準備往裡走,桐月趕忙快步走上去攔住。
沈序秋眼神帶著疑惑看著她。
桐月忐忑道:“長公主殿下……和我們家大娘子在一起的。”
沈序秋瞬間拳頭都攥緊了,使勁咬牙才沒有破口大罵。
隨即快步甩袖離開。
桐月迷茫的在後面詢問:“主君,你還要水嗎?”
“要什麼要!我去陛下那裡住,你睡休息吧!”
沈序秋已經氣瘋了。
林舒月怎麼走到哪裡都跟著我家大娘子!
她是不是太閒了!!
——
第二日清晨,因為皇帝微服私訪,金臺寺上上下下都嚴謹了不少,處處可見官兵。
林舒月聽聞林玉川和沈序秋都來了金臺寺,直冷笑。
沈序秋還真是……陰魂不散。
這皇帝和左輔都沒事幹是吧!?
因為有皇帝在前面祈福,林舒月和江阮也不愛去前面湊熱鬧。
她們在弟子的引導下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庭院,院裡桃花飄飄,灑落一地,古樸的木質建築加上幽靜的環境更顯得肅靜。
“兩位請進。”
江阮和林舒月都對著帶路的小弟子禮貌的道謝,然後往裡走。
兩人卻默默的抓緊的對方的手,內心忐忑。
江阮走進去就看到一個鬍鬚發白的老人坐在正前方,看著兩人進來,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兩位施主好。”
“惠浦師父好。”江阮和林舒月恭恭敬敬的彎腰,然後在老人跟前坐下。
空氣裡飄蕩著檀香,江阮聞著竟有幾分昏昏欲睡,心也不禁跟著沉靜下來。
她抬頭看向老人,開口問道:“惠浦師父,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和長公主其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林舒月點頭肯定:“對,請問你知道我們還能回家嗎?”
“哈哈哈哈。”惠浦倒是不像那些書裡描述的那般嚴肅,反而大笑起來。
而後緩緩說:“不好說呀不好說。”
林舒月著急了:“你當真能看出來些什麼?什麼叫做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