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老頭和向前的一唱一和,把所有人都搞愣住了。什麼養著物業公司,富養物業公司,好像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在討好物業,貪圖私利,其實,說到底,不就是利率的問題嗎?

此時的孟臘,只有把話題點破了:“銀行的貸款利率,那是支援企業創新專案,8%的利率,低成本扶持啊。而民間的貸款利率24%,36%,高高在上,明顯抬髙了我們業主更新電梯的成本,那才是真正地富養了物業公司。”孟臘看一眼巢老頭,又看一眼向前,真的是語重心長:“高了不成,低了也行不通,顯然,只有折中才是最好的辦法。所以,中庸之道博大精深,在哪裡,在任何時候釆用它,都會靈感般的醍醐灌頂。”

孟臘是潛心研究了一番利率的,銀行的太低,物業公司不高興自已所得微薄的利潤;民間的太高,業主不樂意,給了物業公司太多,業主的公共維修基金就會少很多收入。怎麼辦?絞盡腦汁的孟臘,在計算器上點來點去,計算了多種可能性,最終覺得,按照銀行利率的三到四倍的計算是比較合理的,即12%或15%的借款利率,這不僅是民間利率的中位數,也符合雙方的期許。她把這個想法和馬總說了,馬總先是驚訝,繼而高興得像個孩子:“你怎麼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不謀而合,更加堅定了馬總的測算思路。最後,按這兩個利率來做測算的想法,出來了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測算表》。現在,馬總把兩個利率計算的測算表,交付給電梯領導小組,在座的各位都欣喜不已。

六個專案的列表,歷年業主委員會結存維修基金,明顯看出上屆業主委員會結轉資金為七十一萬,以後年份每年為五十萬,即物業公司應上繳業主委員會的公共資產收入,後面三欄分別是“上年投入本息合計”,“本年投入本息合計”,“累計投入”。

年息15%的《測算表》,表下說明,按此方案測算,物業承包八年十一個月可收回投資成本。四捨五入,即為九年承包期。

因為電梯品牌未定,十幾部電梯總價只是預估數,按中等價格即一部電梯二十五萬計算,扣除應繳業主委員會的五十萬,再乘以15%,當年的本息就出來了,以後年份投入的本金遞減,至為零,即為承包年限到期。

馬總是動了一番心思的,只要認得字,會算術,都應該看得懂。汪總最先表態:“可以,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好向業主交待。”

巢老頭的富養物業的說法被駁回後,聽到汪總的意見還是不依了,跳將起來發難:“怎麼清楚明白了?往屆業主委員會轉存下來的維修基金應該是九十五萬,還有二十四萬到哪裡去了?”

面對巢老頭的詰問,馬總不慌不忙,緩緩解釋道:“二十四萬,我問過上屆業主委員會分管財務的林驍龍了,本來劉總的物業公司頭兩年應交承租金一百萬,但有二十四萬的房產租金業主委員會已經提前收了,五萬作為水災慰問業主了,所以要扣除,只能結轉七十一萬。”

前面已經說過,趕走最早的白總的物業公司後,業主委員會請了一個物業公司,但其實是個傀儡,收費、經營都是業主委員會自已在做,等劉總的物業公司接手時,上門收費,鋪面老闆理直氣壯,還頗不耐煩:“已經交了。”

“交了兩年的租金呢。”

可巢老頭才不管那麼多,根本不認這筆賬:“口說無憑!業主委員會和電梯領導小組無權同意減去二十四萬。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物管未收和業主委員會提前收的單據公示,由業主決定減不減。”

巢老頭耿直,剛正不阿,可盧葦名就坐在會場上,以前的事,二十四萬的事他清楚,花掉了,又從哪裡再生出來?沒有監督的管理就是無效管理,所以大媽們圍著盧葦名嬉笑怒罵,邊上圍觀的業主一個勁地誇她們:“罵得好!”

盧葦名只能幹受著,一點辦法也沒有。

現在去追究誰呢?孟臘沒有這個權利去追究責任人,單槍匹馬的,主要是,她沒有這個精神頭。其他在座的人,好多在業主委員會幹過,也說不清楚這些事情了,而且越扯越扯不清,還耽誤了現在事情的進展。孟臘只有採取折中的辦法,打圓場:“過去了的事情已經說不清楚了,我們只能是把眼前的事情辦好。業主委員會結轉資金,我們問過劉總多次,她在會上也是信誓旦旦地說,繳給業主委員會承包金七十一萬,那就七十一萬吧。”

巢老頭哪裡能服氣,嘟嘟噥噥地還想繼續說,汪總也只有出面解圍:“算了,二十四萬既然是業主委員會收了,公佈不公佈那是業主委員會應該做的,不是我們管得了的,這個問題不爭論,我們把承包年限搞合理就行了。”

巢老頭一聽這話,立即就轉方向了:“好,那就來說承包年限,九年,給物業公司承包九年,這合理嗎?是不是太長了?”

孟臘又拿出無比的耐心,進一步解釋:“那是按照預估價算出來的,價格高估了一些,等品牌定下來,按實際價格來算,也許承包年限會縮短呢。”

巢老頭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只是一個勁地說,承包年限太長了,一臉的不高興。孟臘想著他平時總是這樣拉長個臉,就沒有再理會,只問大家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沒有了,就宣佈“散會”。

孟臘覺得,這樣的測算,不論是業主,還是物業公司,都兼顧到了,應該會令雙方滿意的。從燈火通明的會議室一頭扎進夜色裡,心情第一次沒有了壓抑的感覺。

現實生活中的太多纏繞和牽絆,常常會讓人心緒不寧。遇有這樣的時候,孟臘就會仰望星空。

今天時間還早,夜空綴滿晶瑩的星星,有兩顆最亮的星,在銀盤一樣的月亮附近,一大一小,互相映襯,像是大家手筆,在寶藍色的天空中,繪製出的一幅唯美的圖畫,煞是好看。孟臘邁進家門,還惦記著夜空中的那一幕,想著到陽臺上去看看,會不會又是一番景觀。

果不其然,方位不同,星星不見了,卻見那月亮在雲中穿行,一會滿月,銀盤一般;一會又被氤氳的雲修剪成了一彎月牙,鐮刀的模樣;一會害羞得不見了,只有朦朧的影子在雲層中前行。

正當孟臘陶醉於此情此景時,敲門聲響起,接著又是電子門鈴聲,孟臘嘀咕著:“這誰呀?”

從陽臺上緊趕慢趕到客廳,開啟門,還是有些意外:“哦,巢師,是您啊。”

巢老頭站在樓道頂燈下,不緊不慢地還是那句話:“我能進你家嗎?”

孟臘心情好,還沉浸在那美妙的月色中,不禁咯咯地笑起來:“您都來過多少次了,哪有不能進的道理啊,快請進,請進。”

巢老頭進得門來,站在門邊地毯上又要換鞋子,孟臘念他年紀大了,不必繁瑣,還是那句話:“不用換拖鞋,沒做衛生呢,踩髒了一起做。”

巢老頭這才放心地在進門地毯上蹭蹭鞋底,嚓嚓嚓地走到沙發上坐下,微微喘息的他,接過孟臘遞給的茶水,只喝了一口,就迫不及待地從夾克口袋裡掏出兩張表,孟臘看見他要起身的樣子,趕緊走到他的身邊:“您又做了什麼好的建議書?”

“孟老師,你看看,我算的承包年限根本不用那麼長時間。”巢老頭說著,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學生,找老師討個公道,恭恭敬敬地把手裡的表格遞給孟臘。接著又是一通為了業主,為了小區的說辭,顛來倒去地說個不停,說到關鍵處,他一本正經的一聲吼起:“九年太長了。”

孟臘何嘗不知道九年太長了,而且是在沒有業主委員會監督下的九年。如果品牌確定了,真實的價格套進去計算,返還公共維修基金的時間不到九年,而物業公司還在小區經營,誰來監督執行返還?

孟臘接過巢老頭手裡的表格,大致掃了一眼,回到對面沙發上聽他念叨,心裡想著九年期限的問題。看著孟臘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卻又是一成不變的表情,巢老頭就會問一句:“我這個江西老俵的話,你可聽懂了?”

孟臘機械地點點頭,他就會接著無休止地講吓去,幸好家裡有個掛鐘,按時報點。巢老頭一聽那時間,急忙起身,嚓嚓地走到門口:“不好意思,都十一點了,我該回去了。”

孟臘告饒了,心想,他總算知道自已該回去了。可巢老頭站起來,走到門外,又喋喋不休地叨咕上了:“你好好看看我的測算表啊,只需要三、四年的承包期。”

七彎八拐,站在門外的巢老頭又說了一、二十分鐘,終於走了。孟臘看他進了電梯,才關上房門,轉身趕緊洗漱,十二點以前上了床,胡老師卻還在書房“熬著”呢。

孟臘覺得好累,書也不想看了,就躺下,向右側身,準備進入睡眠狀態。這時,“嗞--”,樓上拖椅子的聲音,劃破夜的靜謐,餘音繞樑般的久不散去。好像工作的人們,好像正在興頭上,還來來回回拖了好幾次,把正準備入睡的孟臘弄得完全沒有了睡意。

本來,那天物業的小李告訴孟臘:“孟老師,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家樓上的公司是做傳銷的,被工商要求關門了,這下,你們可以好好睡覺了。”

也是巧,聽到這個訊息的第二天,孟臘下班拎著菜,進小區時,就看到那個曾經氣勢膨脹的老總,上身T裇,下身一條大褲衩子,趿拉著一雙人字拖鞋,在小區大門外的榕樹下打著電話,焦灼的神情,快速開合的嘴巴,一定是在說著公司被關張的事情。

一直暗暗慶幸,這家吵得天翻地覆的公司終於走了,可不久,這樓上的房子又被租了出去,據說仍然是一家開公司的,這真是換湯不換藥,叫人不得安生啊。

現在,那椅子拖動的聲音,就在頭頂,“嗞”的一聲,像玻璃刀劃過一樣,讓人顫得慌。孟臘只有在心裡唸唸有詞:“睡覺,我要睡覺。”

可樓上的人,根本沒有夜深沉的概念,行為舉止仍處於亢奮狀態,椅子在地板上,左邊挪動一下,向後劃拉一下,有如窗戶紙被捅破了一般,聲音清晰,真真切切;還有那精力旺盛、力量感十足的“踏踏踏”的腳步聲,擾得人心裡的那個亂啊。再一看錶,十二點半了,這是幹什麼呀?吵得人家睡不著,你自已也要休息的吧?

終於忍無可忍,孟臘翻身下床,睡衣睡褲也顧不上了,腳蹬皮鞋,走出家門往樓梯上爬,正爬到半層的平臺,看見一位男士揹著雙肩包,等著正鎖門的女士,等著電梯上行。沒有了一點睡意的孟臘,忍不住說出了抱怨的話:“這都幾點了?你們不睡,還要考慮樓下的人需要休息。椅子拖來拖去,不是製造噪音嘛。”

那公司的兩個人相視一笑,又望著低他們幾個臺階站著的孟臘笑笑,毫無愧疚之意,一句抱歉、對不起之類的話都沒有。正尷尬死了,電梯駕到,兩個人頭也不回地鑽了進去,像是電梯正好趕到,解了圍,又像是在說,你休息吧。剩下孟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像她才是那個做錯事,對不起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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