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城南門。

灰牆灰瓦的城牆立在土黃色的沙地裡,仍顯淒涼。

城門戒備森嚴,守城士兵比前幾日離開時多了一半,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城下何人?”城樓上傳來一聲厲喝。

“沈子玉。”沈無憂仰首道:“我要見廣平王。”

“戰事在即,此門只能出不能進!”

“閣下不如去問問沈雲南,看他是想見我,還是想讓我在這等到這場仗打完。”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城門緩緩敞開。

沈無憂駕馬衝進城裡,景域緊隨其後,蕭麟則被攔在了城外。

行至半道,一個駕馬之人攔住了沈無憂的去路。

“世子,安撫使有請。”

赤寒風?

這赤寒風要鬧什麼花樣,想來一出綁架威脅?

見沈無憂猶豫,攔路人又道:“安撫使託我告訴您一聲,您昨日看過的那張字條,出於他手。”

沈無憂依舊沒什麼反應。

“安撫使還說,世子您一定對王崇之之死很感興趣。”

“感興趣歸感興趣,可我也不是為了興趣就不要命的,”沈無憂冷冷道,“我怎麼知道跟你走了之後,我這條命還是不是我說了算?”

“安撫使已經遣人去尋廣平王,王爺會在一個時辰之內趕去安撫使府,若安撫使要對世子不利,王爺必然不會饒他性命的。如若世子還是不信,不隨我走就是。”

朝沈無憂躬了躬身,攔路人便轉身離去。

沈無憂對景域耳語一番,跟上了攔路人。

幾經輾轉,攔路人在一處宅子前停下,道:“就是這裡了,世子請進。”

小廝熟練地接下沈無憂和攔路人的馬。

攔路人也在此刻成了個引路人,帶著沈無憂進府。

安撫使府不比廣平王府大,但卻比廣平王府顏色多,不是一般的多。

紅牆黑瓦,朱棟金簷,灰石子路兩旁,各種鮮花爭奇鬥豔,不知道這赤寒風用了什麼招把它們養活了的。

興許這位安撫使是個顏色掠奪者,把整座城的顏色都奪了過來。

行至中堂,引路人請沈無憂坐下稍等片刻,說不多會安撫使就到。

真是沒等多會兒,那傳聞中的安撫使就走進了中堂,和沈無憂想象中的模樣有些出入。

一個和裴葉閣有勾結且不顧百姓死活的人,應該是一副小人之態。可眼前這個走進來的人,是個面目和藹的老頭,身上的衣裳也和院裡五花八門的顏色格格不入,不見奢華,盡是素樸。

他頭髮全白,又穿著素衣拄著拐,一副智者態,方顯得他有幾分和藹。

還沒落座,赤寒風就開了口:“世子有什麼想問的,但問無妨,老夫絕不作隱瞞。”

待赤寒風落了座,沈無憂才問道:“安撫使已經在字裡言明始末,我也按您所言正趕去勸二叔停手,您為何還要引我來此?”

“字只載寥寥幾筆,道不盡老夫心中所欲言,”赤寒風咯咯作笑,“況且有世子在這兒,王爺才肯來見老夫一面。”

“你要見沈雲南?見他作甚?”

“這個嘛,稍後王爺來此,世子便知。”

“除此之外,你把我引來沒有別的目的?”

“自然是有的。在王爺到來之前,老夫想告訴世子一些真相,比如王崇之的死。”

沈無憂伸伸懶腰,打著哈欠:“我不是很想聽,你千萬別告訴我。”

赤寒風老臉一僵:“為何?”

“本世子好不容易離開犄角城,眼看就要回到元都享受生活了,你偏偏送個紙條說什麼犄角城要保不住了、沈雲南要死了,結果本世子樂滋滋地回來一看,犄角城還是犄角城,沈雲南也還沒斷氣,大失所望。”

停頓片刻,沈無憂瞄一眼赤寒風:“我可不敢再信您的話,也對從您嘴裡說出來的話不感興趣。”

赤寒風又是咯咯一笑:“那世子為何還願來寒舍?”

沈無憂挑眉:“這裡風景不錯,我來看看風景。”

“王崇之啊,”赤寒風悠悠道,“他沒死。”

“什麼?”

赤寒風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片刻後,一個邋里邋遢的男人被押了進來。

男人兩眼凹陷,胡茬滿腮,頭髮凌亂地披散著,雙腳戴著鎖鏈。與這些不甚相匹的是,他衣裳穿得挺板正。

看著像是被人囚禁的有一段日子,該到了見外人的時候,就給他換上一件沒補丁的衣裳,省得落人口舌。

王崇之的神志已經不清醒,殘了條左腿還是不老實,不是跺腳就是嚷嚷著要捅人,來來回回就那幾個詞:

“殺,殺狗賊!”

“不得好死!”

“該、真該死!”

連到一起組不成一句囫圇話。

沈無憂皺著眉打量王崇之,思忖半天,也是沒憋出一句囫圇話。

“現在世子可願聽老夫詳說?”赤寒風笑道。

沈無憂眨巴眨巴眼睛,手下意識去懷裡摸索玉扇,摸索半天沒摸到,乾咳一聲抽出手,一本正經地搭在腿上:“您說,我聽著就是。”

“聽聞世子最近在調查王崇之的事,且基本上已經有了結果?雖不知世子是怎麼看老夫的,但老夫敢肯定,世子聽完老夫所述,再看這件事情的時候,會看得更明白。”

赤寒風從椅子上站起身,拄著拐緩緩走到瘋癲的王崇之的面前,厲眸盯著王崇之的眼睛,道:“王崇之勾結裴葉閣壓榨犄角城百姓,最後卻反咬老夫一口,不僅如此,他還通敵叛國。”

“朔元三年,王崇之被貶來犄角城,那時他滿腔熱血,看見犄角城餓殍滿城,還來質問我究竟怎麼當的安撫使。

其實他不知道,那時候的犄角城已經被北嶽國駐延邊的軍隊欺凌得不成樣子,除了敵國軍,還有城裡的地痞流氓四處遊走,到了晚上沒人敢出門。

老夫贈他宅子,還派人去護他安危,結果他不僅不知感恩,而且還對老夫破口大罵,說老夫狼子野心,靠喝百姓的血度日!氣得老夫在床上癱了整整三日。”

朔元四年,城裡的教書先生,即前丞相井嵩,他勸王崇之去把這犄角城的慘狀說與朝廷,叫朝廷重視起來。

王崇之便趕赴元都,結果朝廷不僅不理會,還給他的好友江鴻運扣了一頂勾結裴葉閣的帽子。

後來王崇之為好友江鴻運正名失敗,還被勒令永不得再踏入元都一步,由此他對朝廷失望透頂,踏上背叛之路。

他先是和叫板朝廷的裴葉閣聯手,私吞朝廷下發的救濟糧,並向下搜刮民財,私自增收人頭等各項雜稅,將大部分稅款吞入腹中。

後來他又私通北嶽國的延邊軍隊,用金錢買他們不定時來犄角城燒殺搶掠,而後他在危難之中挺身而出,樹立在百姓心中的高大形象。

一旦有人不服他,他便串通北嶽軍來燒殺搶財,上演一場又一場拯救百姓於水火的大戲。

北嶽軍當然樂意和他配合,一來他們會從王崇之手裡賺取不少僱銀,二來他們搶財劫色,快活的是他們自已。

不管是勾結裴葉閣,還是私通北嶽軍,王崇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報復南元國。

朔元九年,廣平王調任來此,他可不縱容北嶽軍在城裡撒野。

王崇之私通北嶽軍的計劃無法實施,便消停了兩年。

兩年期間,廣平王逐漸取代王崇之拯救百姓於水火的地位,並暗暗調查北嶽軍如此猖狂的真相。

“王崇之自知他很快就會暴露,就把所有腌臢事都推到了老夫身上,於是王爺對我拔刀相向。”

前不久,赤寒風打算向廣平王告發王崇之,結果王崇之先一步逃竄,途中被山體滑落的巨石擊中。

“所有人都以為他當場斃命,其實老夫把他偷偷帶了回來。帶回來的時候,他還剩下一口氣,腿砸斷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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