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晨起時哭磨，鬧了半天，我這才給母親請安遲了，還請母親莫怪啊。”
“見過姑姑，姑姑萬安。”
幾個小輩站起來給沈書芸施禮。
沈書芸笑著讓他們免禮。
上首，蔣氏見女兒抱著小外孫女來，面上的笑容越發慈愛：“快過來，快過來讓我抱抱。”
接過蓉兒，蔣氏看了看女兒的身後，就只有兩個外孫在對她施禮，她讓外孫起身後，問沈書芸：“女婿怎麼沒跟著一起過來？”
沈書芸嘆道：“晨起他就因公務被叫到吏部了，要晚些時候才回來。”
說起夫君周明溪時，她滿眼都是愛意。
被冷落在旁的徐氏見沈書芸來，連忙上前，想借機緩和：“蓉兒太小，芸姑娘帶著定是不容易，瞧瞧這身裝扮，也太素了些，我那兒有些剛打的首飾，這就命人取來送給芸姑娘。”
“你還年輕，就該打扮的好些。”
蔣氏看出她在藉故討好，也不明說。
她也打量起沈書芸的裝扮，確實和徐氏說的一樣，她這女兒今日穿的太過素淨了。
哪裡還像個官眷，就連外面商賈員外家的正妻都不如。
“馬上要過年了，你也該戴些好看的首飾，我... ...”
“母親。”沈書芸打斷蔣氏的話：“女兒原就不喜歡那些東西，覺著這身裝扮輕快又舒服，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她的嫁妝這麼多年幾乎都填補周家的虧空，馬上又要過年，為周明溪留在京中上下打點的地方頗多。
即便沈孝山答應會幫忙，她們也不可能一點力也不出。
所以，沈書芸想能省則省。
這一點，蔣氏並不清楚。
“那也不像話。”蔣氏嗔怪著。
沈書芸笑笑，沒說話。
倒是沈瑾瑤在此時開口：“祖母，今日我和四姐姐約好去街上逛逛，不如姑姑和我們一起，如何？”
蔣氏和沈書芸都沒想到沈瑾瑤會說出這番話。
當即，也沒等沈書芸同意，蔣氏就替她應下來：“也好。”
她看著女兒，道：“你去和六丫頭她們逛逛，喜歡什麼好看的首飾布料就買些，銀子我給你出。”
蔣氏以為沈書芸是心疼銀錢。
“再去給蓉兒買點首飾，算是我這個外祖母的一點心意。”
“蔣家姐姐和張家姐姐要不要一起呢？”沈瑾瑤神色天真的看著兩人。
蔣映可始終坐在蔣氏的身邊看著屋裡人幾人說話，聽見沈瑾瑤提起她，她愣了愣才點點頭：“好。”
張仙恩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她眼神狀若小心地徵詢蔣氏的意見。
看蔣氏沒有阻攔的意思，她也欣然應允下來。
眾人都答應，沈書芸也沒辦法反駁。
她想著，總歸過年時也要送禮，她去街上看看選些東西為周明溪做些準備也好。
“那... ...就勞煩母親幫我帶會蓉兒了。”
沈書芸起身，走到蓉兒的身前：“蓉兒，母親要出去一會兒，你陪在外祖母身邊要乖乖的。”
沈瑾瑤看了一眼沈知璇，兩人一併起身，帶著蔣映可和張仙恩慢慢走出福榮院。
鳳翎小聲道：“主子，這麼多人要準備兩輛車吧？”
“不用。”沈瑾瑤道：“去準備府裡六駕的那輛馬車就好。”
那是定北侯府裡最大，最奢華的馬車。
御駕為八，侯府為六。
足以彰顯定北侯在朝堂的地位。
況且馬車寬大，坐下八個人身材壯碩的成年男人都不成問題，更何況還是五個身形纖瘦的女子。
幾人來到侯府門前的時候，車伕已經將馬車套好，等在門口。
馬車帷的四邊掛著麥穗流蘇，用琉璃珠串成，陽光下，光彩四溢，閃耀奪目。
車內，靛藍色的錦緞製成軟墊，上面繡著吉祥如意的紋飾，燃著好聞的四時清味香，精緻、華麗已經不言而喻。
沈瑾瑤和沈書芸先行上車，其他幾人跟在後面。
張仙恩上車後小心地打量著車上的每一處裝飾，眼神每動半分，那其中的驚訝掩飾都掩飾不住。
沈知璇將車內紫檀碳爐上的茶壺取下，為沈書芸和沈瑾瑤各自斟了一盞茶。
她看了一眼沈瑾瑤，問：“郡主，今日這車裡備下的茶是碧澗明月，沒有您常喝的雪芽，不如就先嚐嘗這個如何？”
平日裡，四下無人時，沈知璇都會依著沈瑾瑤的意思喚她‘六妹妹’現下馬車上的人多，她不想被詬病，所以喚尊稱。
她把手裡的茶遞給沈瑾瑤。
碧澗明月的茶香清冽，沒有雪芽的清新雪中花香，但因著稀少，市面上有一兩十金的說法。
張仙恩聽到碧澗明月的時候，嘴巴都合不上了，更別提雪芽了，那比這碧澗明月貴了一倍都不止。
郡主竟然常喝。
這定北侯府果真富貴。
她放在膝間的雙手緊緊纏著絹帕，薄唇抿著不說話。
“多謝四姐姐。”沈瑾瑤微笑著接過茶，看著沈書芸也正慢慢地品著：“姑姑覺得如何？”
沈書芸點頭：“確實是好茶。”
“那就都一起喝點吧。”沈瑾瑤對張仙恩道：“張家姐姐不會嫌棄吧？”
“怎麼會。”張仙恩的樣子很拘謹，給人的感覺很緊張：“侯府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那就好。”沈瑾瑤的聲音沒有起伏，讓人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沈知璇兀自的飲著茶。
想起在福榮院時沈瑾瑤同她說的話，再看看張仙恩，忽地好像就明白了其中關竅。
“蔣家姐姐今年要留在京都城過年了吧？”
聽見沈知璇問自已，蔣映可端著茶的手一頓，點點頭：“嗯，這次我和父兄一起來京都，一來是給姑祖母過壽，二來是想等開春官員指派。”
“祖父的意思是想讓父親看看，這次外派的官員中他能不能因為咱們伯府承襲的關係留在京都。”
“祖父和祖母年邁，身子都不比以往硬朗，千山城到冬日裡風沙大，天氣比京都寒冷許多，沒有京都城的氣候養人。”
“祖父還有寒腿，每到這個時節就無法下地行走... ...”
她說著，眼中都是心疼。
“好孩子。”沈書芸看出蔣映可心中的難過，道：“放心吧，母親知曉這件事，她會幫舅父同我長兄去說的。”
蔣映可的鼻尖泛酸：“謝謝姑母。”
說話間，馬車就停在京都城裡最大，最奢華的一間首飾鋪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