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七八歲的稚子都能看出來,這所謂罪證不過是無稽之談!

這是明晃晃的栽贓!

可這些人卻顛倒黑白,根本連查都不查就妄想給聖庭學院定罪,連帶著將天曜和雲川也拖下水!

“陛下,此案疑點重重,還望陛下能下令交給三司嚴審……”

“雲老,此案鐵證如山,為何還要大張旗鼓動用三司?罪證尚且不論,單是人證,就是鐵定的事實,他們賴也賴不掉!”

立刻有人反駁,拿孟然刺殺陛下說事。

“孟然刺殺陛下,被當庭抓獲!他也對罪名供認不諱,若非陛下吉人天相,此刻恐怕危在旦夕!您老卻幫著一群罪人說話,這是何道理?”

“莫非雲老也與他們有私?或是暗中與之勾結……”

雲老氣了個仰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老臣所言,皆是為了陛下與江山社稷,絕無半分私心!若您懷疑老臣,那就直接摘了老臣的腦袋!”

“老臣願以死明志!”

他跪下,摘下官帽,露出滿頭白髮。

雲老畢竟是德高望重的重臣,從君莫離在位時就一直輔佐,直到君九歧繼位。

他與方文中一樣,在百官中頗有威望,朝中許多官員都曾受過他恩惠,縱使這些年他已不入朝,不參與政事,但他的影響力依然不小。

君靈雪端坐在帝位上看著雲老,心中十分不滿。

一介將死的老匹夫,竟然會為了方文中說情?傳聞兩人不是死對頭?

君靈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時候,他會跳出來。

今日朝中官員的彈劾,自然是君靈雪的授意,原本百官彈劾,她順理成章給那些人定罪,再加上從學院中搜尋出來的罪證,也能給天曜和雲川扣上一頂“謀逆”的帽子。

如此,她才能順利實行接下來的計劃。

可沒想到,這老東西會冒出來。

竟還想以死威脅她?

君靈雪氣惱,“罪證確鑿,你卻來為一群罪人說項,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陛下!”

雲老刷的抬頭,不敢置信,“難道陛下也相信那些所謂的罪證?若真是方老所為,他根本不會留下任何證據,陛下乃方老之徒,應該最清楚他的能耐……”

“我也不願相信是師父,可事實擺在面前。若不是他,為何他會選在這麼時間逃離帝都?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可他不知珍惜,竟還狼子野心派遣孟然來刺殺我!我豈能姑息?”

“陛下……”

“夠了!”

雲老還想再說什麼,被君靈雪毫不留情打斷,“我心意已決,誰若再敢為罪人說清,同罪論處!”

雲老心中駭然,陛下這是已經給他們定罪了!連再審查都不願?

“來人,立刻下罪詔書,將方氏一族抄家下獄!連帶聖庭學院所有導師以上的人全部索拿,聽候問審!”

“退朝!”

“陛下!”

可無論雲老怎麼說,只能眼睜睜看著陛下拂袖而去。

百官紛紛離去,臨走前投給他嘲諷的眼神。

“雲老,陛下沒追究您已是仁慈,您還是回去吧,別再想著為那群罪人開脫,免得激怒陛下,連累自己和族人,那才是得不償失。”

他們諷刺離去,雲老的人面露憤然,卻也無可奈何。

眾人扶著搖搖欲墜的雲老勸道,“雲老,回去吧。”

雲老擺手,望著空蕩蕩的帝鑾殿,只覺得悲從心來。

“國之不幸,國之不幸啊……”

幾人聽後臉色大變,“雲老慎言啊!”

雲老卻不再多言,擺手讓他們不必跟著,自己顫顫巍巍離開了帝鑾殿。

但他並未離開,而是袍子一掀,直接跪在了白璧階梯前。

“雲老,您這又是何苦呢?”

“陛下心意已決,我等不管再說什麼都無法改變陛下心意。您若執意如此,只會觸怒陛下,說不定連您自身也會受到牽連……”

雲老豈會不知?

只是他不能坐視不管,任由那些人將罪名扣在無辜忠勇之士身上。

方家數百年來,為君分憂,忠心耿耿。聖庭學院更是為天玄培育出無數忠臣良將,若連這座代表著天玄信仰的學府都倒了,那天玄還有何未來?

還有鎮守邊關數百年的天曜和雲川的戰士們,用世代生命和鮮血守護著這片疆土,若陛下真的一意孤行,豈不寒了邊關將士的心?

他絕不能放任事態這麼發展下去!

“不必勸了,老夫心意已決。”

“你們回去吧。”

於是,雲老從天亮,跪到天黑。

又從天黑,跪到天亮。

君靈雪得知後,雷霆震怒,直接放話隨他去!

就連第二天的早朝,都直接免了。

等到第三日,大臣們上朝時,發現老爺子竟然還跪在大殿前!

經過兩日,年邁的老爺子早已搖搖欲墜,臉色灰白。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百官們紛紛對其側目,投來各式各樣的眼神。

有嘲諷,奚落,還有漠然的。

隨著一聲覲見的高唱,百官們入殿,外面天空不知何時烏雲滾滾,雷霆震動,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

直到下朝,雲老依然跪在那。

暴雨沖刷著他蒼老枯槁的身體,與打著傘雍容自得的百官們形成鮮明對比。

他一身洗舊了的道袍,袖角甚至有補丁,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位一個德高望重,手握權柄的大臣,會如此清貧。

宮人們經過,目不斜視,不敢多看一眼。直到一名年輕的小內官經過,看著那跪在暴雨下的老人,面露不忍,上前將手中的竹傘遞過去。

剛想說什麼,下一秒就看到老爺子瘦弱的身體忽然倒下。

“快來人啊!”

……

聽到雲老在殿前昏過去,君靈雪正在飲酒作樂,聽後只是冷笑一聲,讓人隨便將他抬了出去。

等第二日,傳來雲老重病的訊息,說是久跪再加上寒氣入體,引起舊疾復發,人危在旦夕。

她嗤之以鼻,隨便派個了一個人去探望了一些,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方家和聖庭學院的人照樣入獄,聖殿和九門督查的到處抓人,一時間帝都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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