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緒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畢了,這才終於回到了客棧。
她上樓以後先回了房間,本是想先把東西拾掇一番,結果輕輕推開門進去,看到林如練趴在桌上睡著了,而小鮫則又蜷縮成一團在她床榻上睡著了。
林微緒走到榻邊,低頭看著小鮫一會,平靜地眨了一下眼眸。
其實大概也能夠猜得到,應該是小傢伙非要拉著林如練回到她房間才肯睡覺。
明明她對這隻小鮫一直以來都很冷淡,她似乎不怎麼明白,小鮫為何還要這樣黏著她。
林微緒把酣然睡著的小鮫模樣認認真真瞧了瞧,終於收回了視線,轉身輕手輕腳走出去,並順帶輕輕帶上了門。
客棧樓道簷角邊上綴掛著的燈盞很亮很亮,好像晃著某種炫目的光彩,略微有些晃著眼睛。
林微緒站在樓欄邊上,看著那一抹燈,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直至漆黑的瞳仁略有些失了焦,林微緒這才終於眨了眨眸,平靜回了神,轉身往拂蘇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林微緒把門關上了,一步一步走到床榻那邊。
躺在床榻上的拂蘇看起來似乎更加蒼白了,隱隱約約的,有些瀕死的跡象。
林微緒坐下來,抓起拂蘇的衣領,迫使他冰冷的軀體向自己靠攏。
隨後,林微緒清冷的眼眸平視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龐,須臾,鉗住他的下頜,吻住拂蘇冰冷的嘴唇。
準確來說,林微緒只是貼上了他的唇,與此同時,凝聚深厚內力至胸口,強行將附在心臟上兩年的那一辦護心鱗迸出。
有內力元息的護送,很快,護心鱗從心臟抽離,一路湧出喉嚨。
林微緒按照古籍記載的方法,將那一瓣護心鱗渡回拂蘇口中,繼而以力量將其順利渡回拂蘇心肺之上。
做完這些,林微緒鬆手放開了拂蘇。
她按住微微抽痛的心臟,閉了閉眼睛喘息。
可能是因為剛損耗過一場巨大內力的緣故,亦可能是習慣了有護心鱗庇護的心臟突然失去了護心鱗,林微緒一時之間整個人都有些虛軟。
等她睜開眼睛站起來時,不出意外的,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因為有提前做過了心理準備,林微緒低垂著眼眸,只沉默著站了一會,很慢地眨了眨睫毛,回神過來。
林微緒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步行,循著方才記憶中的位置,儘量避開了桌椅,不過腳跟還是一不小心撞上了桌角。
林微緒只是頓了一頓繼續往前走,很快摸索到了房門,林微緒推開門,雙目平視前方,走出了房間。
林微緒讓許白把提前寫好的書信放進林如練房間,隨後就坐上了馬車,讓許白徹夜離開永安郡了。
馬車上,林微緒姿態淡然靠坐在坐榻上,睜著清冷眼眸,靜靜的聽著車窗外的瀟瀟風聲。
過了一會,忽然想起來睜著眼睛並沒有意義,遂閉上了眼眸,抵靠著身後榻背,想讓自己歇息下來。
然而,林微緒眼睛剛閉上沒多久,耳朵尖忽然敏銳一動,聽到了有什麼疾速飛掠過來的東西,林微緒捕捉住風向,及時伸手用力一握,抓住了從窗外飛掠進來的一支暗箭。
“許白,停車。”林微緒不顧自己被暗箭擦傷的手心,冷厲開了口。
幾乎是話音剛落,馬車停了下來,許白擔心問道:“大人,怎麼了?”
林微緒沉著面色低冷道:“看一下週圍有沒有人?”
聞言,許白頓時提高了警惕,仔細勘察環顧了一遍周遭,卻仍然還是一無所獲,許白只得回來稟報,“大人,並沒有發現異樣。”
林微緒掀開車簾,把手裡的暗箭遞出去給他,“我摸到上面有信條,你取下來看看。”
許白看到林微緒手上的血跡,頓時神色一緊,接過了暗箭拆下信條,將其開啟了低聲念給林微緒聽——
這次永安郡發生的事情,算是給國師大人的一個教訓。倘若日後國師大人再敢調查圖騰一事,就不只是死幾個人了。
許白唸完了信,臉上更是詭異驚詫不已。
“大人,此人——”
林微緒讓許白把信條還給她,面上並沒有半分波瀾變化,只道:“先回京。”
許白也知此地不宜久留,皺緊了眉點點頭應“是”,回去一路上,則更加謹慎小心了,生怕會再碰上什麼意外。
林微緒坐在馬車內,指尖似有似無摩挲著手裡的信條,眉目微微上挑。
與其說,這封信是警告,倒不如是順便告訴了她一點,玉牌上的圖騰秘密,必定比她所想的還要重要……
林微緒回到京城國師府時,已是臨近天亮,林微緒折騰了一天一夜,實在疲睏,讓府裡底下人替她簡單處理了下手心上的傷口,就回沐園歇息去了。
而永安郡那邊,天快要矇矇亮的時候,拂蘇在客棧房間漸漸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
他躺在床榻上好一會,只是稍微動了動手指,便感覺自己渾身力量充沛,體內流淌的鮫人血流暢,和以往虛弱不堪的身體狀況完全截然不同。
拂蘇很快清醒坐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血脈紋路,又扯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臉龐上的鱗片消失不見了……
等拂蘇運功調節後,拂蘇驟然眯了眯眸,徹底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一時之間,拂蘇什麼也顧不得去想,下榻,披了外衫出去。
剛開啟門,冷不丁就撞上林如練剛把小鮫給帶過來。
小鮫抬頭看到甦醒過來的拂蘇,大大的眼睛一亮,高興得撲過來抱住拂蘇的腿喊:“爹爹!”
拂蘇按住小傢伙,看向林如練,沙啞的開口問:“國師人呢?”
“阿姐昨夜留了封信,說先回京城了,藍相找我阿姐是——”
林如練話音未落,拂蘇回屋拎了包袱,抱著小鮫走了。
剛出客棧,小鮫就抱著拂蘇脖子眨巴眨巴眸子,偷偷的問:“拂蘇,我們要去找孃親嗎?”
“嗯。”拂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