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林微緒整個人被他凍得渾身顫慄,止不住的發寒,卻還是沒有半點要鬆開拂蘇的意思,
她的身體明明正在蔓延著熱意,卻輕易被他凍得發冷,埋頭抵在他冰冷的頸邊,緊緊咬住了抖顫的唇齒,拼命遏制住這股寒意。
而在她這般熨帖擁抱之下,拂蘇軀體的寒意很明顯有得到稍稍的緩解,至少覆在整個身軀上的那一層薄薄的冰霜終於漸漸融化開來……
儘管拂蘇的心跳聲十分薄弱,甚至是時有時無的,但林微緒有感覺得到他的心臟尚且還在跳動,並沒有因此停住了不動。
林微緒並不知道自己這樣抱著拂蘇多久,她整個人被他周身的寒意圍簇著,搖搖欲墜的,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後,林微緒整個人再次拔高了警惕心,她逼迫自己清醒過來,迅速披上了衣衫。
直至腳步聲逐漸靠近,林微緒聽辨出那是人的腳步聲,並且緊接著很快聽到了驪南的呼喚聲,林微緒這才終於稍稍鬆了口氣,嘶啞地喊了出聲。
驪南在山洞另一邊,一聽到來自國師大人的回應後,第一時間率著護衛軍循聲趕了過來。
結果到了那泉水邊上,看到滿地屍橫遍野的惡狼,饒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驪南也還是不由得被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再接著,驪南就看到了靠在石壁邊衣衫上多處被狼爪抓破出血痕的國師大人,以及現出了鮫人形態,渾身血跡的閣主。
未等驪南開口詢問什麼,林微緒拽住拂蘇強撐著站了起來,沙啞而強作冷靜地道:“先離開這裡。”
儘管驪南對眼前的狀況震驚錯愕無比,但就像林微緒說的那樣,眼下這個節骨眼並不是問話的時候,驪南當即點了頭,命人過來幫忙攙扶二人離開此處。
因為拂蘇已經現出了鮫人形態,為了避免暴露身份,並不能在此時入京,驪南就帶人將他們送到了城郊外的府院,並且第一時間命人回城把許醫請了過來。
而林微緒自己也因為和狼群廝殺受了傷再加上發了高熱,回到府院後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等林微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了。
庭院外烏雲密佈,一道刺眼閃電劃破天際,緊跟著,林微緒被一道響雷驚醒坐起。
肩膊上被抓傷的傷口被牽扯到,撕裂一般的疼痛讓林微緒徹底清醒過來,並且額頭上汗津津的,在喘息中緩慢的平復著不怎麼平穩的氣息。
隔了好一會,林微緒想到了什麼,下了榻,連鞋子也沒穿,就這麼赤著足摸索到了房門,推開了門出去。
林微緒剛走出房門,就被守在門外的婢女給攔住了,“國師大人,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全。”
林微緒的面部輪廓繃得緊緊的,每一處線條都透著冷意,她直接抬眸問道:“拂蘇在哪裡?”
婢女支吾了一陣,想起之前驪南大哥的交代,一時也不敢忤逆了國師大人,只得攙扶著林微緒去了閣主所居住的庭院。
驪南正在院裡守著,看到林微緒過來,不由神色一緊,等林微緒走到了跟前,低聲詢問道,“國師大人是來看望閣主的嗎?”
林微緒點頭。
驪南想了想,有點迫於無奈的告訴林微緒,“許醫在裡頭救了一夜,到現在還沒出來。”
聽到這句話,林微緒輕輕地眨了一下淺灰的眼眸,赤著的足踝踩在冰冷透骨的石階上,並沒有立刻有所動作。
“國師大人,您要不先回去歇息,有什麼狀況屬下再派人過去告訴您。”
然而,驪南話音剛落,林微緒很平靜地開了口下令:“把門開啟。”
驪南躊躇著,猶豫再三,但明顯能從國師大人的眼中清楚看到了堅定,怕是就算他不配合開啟這道門,國師大人也會硬闖進去的……
因此,驪南也只是躊躇了片刻,便主動為林微緒開啟了房門,並帶路領著林微緒走進去。
房間裡蔓延著的鮮血氣味和藥味很重,驪南把林微緒領到了裡屋,看到許醫正在給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閣主施針,便將其低聲告知了身旁的林微緒,避免林微緒打擾到許醫。
不過比較出乎意料的是,林微緒到了榻邊,並沒有半點要干預的意思,就只是很安靜地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微微垂著眸。
許醫在經過第七輪施針結束後,方才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林微緒,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國師大人,您能告訴我,閣主的護心鱗去哪了嗎?”
起初,許醫也以為閣主是再一次把護心鱗給了林微緒,可當他替林微緒診脈過後,發現林微緒的眼睛並沒有好,心臟脈搏也並沒有護心鱗的庇護作用。
也就是說,護心鱗並不在林微緒身上,可除了是因為林微緒,許醫實在想不出來,閣主還會有主動交出護心鱗的可能。
林微緒沉默了好一會,開口道:“被一個同為鮫人的女子奪走了……”
聞言,許醫和驪南同時瞳孔驟然放大。
許醫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微緒,“什麼?”
林微緒面色平平的,把昨日在漢山上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的闡述了一遍,末了又說,“拂蘇說他把他的護心鱗設下了保護屏障,不會被人毀掉。”
許醫聽到林微緒最後這句話,面色方才稍微好轉。
而驪南從林微緒口中探聽得知關於那個女子的箇中細節後,儘管線索少之又少,拂蘇還是第一時間帶人出去找人了。
過了很久,林微緒終於忍不住啞聲問了出口,“他如何了……”
說到這裡,許醫不由得輕輕地嘆了一聲道,“原本閣主若是在清醒的狀況,是可以入水自我療傷的,但現在閣主昏迷不醒,根本沒辦法下水,只憑這一縷薄弱的氣息吊著,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屬下只能盡力維持住閣主這一縷氣息,希望閣主能儘快醒來。”
林微緒聽完以後,輕輕抿著嘴唇,並沒有作聲。
而許醫在施完最後一次針後,看林微緒還要堅持在這裡守著,便只得先出去配藥了。
房間裡很快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
林微緒靠著榻邊緩緩坐了下來,她垂下的眼睫貼著眼臉,輕微的顫動在顴骨投落了一小片陰翳,遮住了眸底。
林微緒靜靜坐了一會,忽然伸手,碰了碰他冷冰冰的手,又一路摸上去。
碰到他冷峻的臉龐,溫涼的手指輕微無措的攏了攏。
忽然僵硬一般的並直了手指,在他臉龐上拍了一下,朱唇輕輕張啟,發出的聲音好平好淡,沒有沾帶什麼起伏的語調,“拂蘇,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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