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微緒低眸喝茶的動作一頓。
她先是想起來……
那晚在國師府時,拂蘇一臉冷淡無所謂地告訴自己,他每個月都會透過生挖自己身上的鱗片用來緩解發情期。
他說他這兩天發情期要到了……
於是她昨日很沒心沒肺的給他送了個小美人過去……
結果,拂蘇當晚就把小美人送到顧淡墨那去,若非她及時趕到,只怕顧淡墨的清白就不保了……
所作所為,跟個小惡魔也沒什麼區別。
可現在溫淺又這樣告訴她。
也就是說,拂蘇並沒有碰她送過來的小美人,甚至於很有可能是……又挖了自己身上的鱗片……
林微緒把茶杯放回桌上,一時很難沉澱下心。
以至於接下來溫淺跟她談起正事時,林微緒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等談完事務後,溫淺估摸著林微緒城裡還有事,本想起身親自送一送她,剛要開口,林微緒忽然問了她一句:“拂蘇是在自己營帳裡嗎?”
溫淺聽到這話,很難得見林微緒主動提起拂蘇,略有些訝異地看了看她,否道:“之前宮宴上論功行賞的時候,父皇欽賜了拂蘇一座府邸,就在城裡頭,他現在就在他的新府上。”
溫淺斟酌著,提筆寫了下拂蘇的府邸住址,拿給她的同時,試探著問道:“要去看看嗎?”
林微緒倒也沒避諱,起身過去拿了溫淺的紙條,語氣平直地講:“我去看一眼。”
並沒有勞煩溫淺,林微緒讓溫淺繼續忙自己的,隨後兀自離開了軍營。
半個時辰後,林微緒找到了溫淺紙條上指明的那座新府,勒馬下來。
府外有兩名守衛在看守著,林微緒也沒廢話,直接讓他們帶路。
“國師大人,少將軍他今日身體抱恙,實在是……”
“去通報一聲。”林微緒打量著眼前氣勢恢宏的新府,沒帶什麼情緒地道。
見狀,守衛也不敢怠慢著,只得依言回府稟報了。
沒過多久,守衛就過來給林微緒帶路了。
繞過長長的迴廊,終於在一處庭院的房門外停了下來。
“少將軍就在裡面,國師大人請進。”
林微緒把門推開了,走了進去。
寬敞的屋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息。
踏進裡屋後,林微緒腳步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帶著令人難以看透的表情,靜靜地看了過去。
拂蘇倚臥在坐榻,身上披著白絨絨的軟緞,敞得很開的衣領紋邊沾染著一點血跡。
臉上慘白的肌膚被窗外照進來的雪光潤出一絲半縷的光澤感,藍藍的眸色如水平淡,嘴唇被咬出血色一般的殷紅。
整個人看起來,矜貴又冰冷。
他修長手指嵌著一塊閃著粼粼微光的片狀物體,正要拿起什麼,聽到腳步聲,微微抬起濃密纖長的眼睫,打量著進來的林微緒。
拂蘇輕微歪了下頭,漂漂亮亮的唇角好像抹開了一抹妖異。
他也沒理會林微緒,低眸開啟了放在水墨案几上呈著半透明狀的琉璃罐。
林微緒的視線循著他手上的動作看過去,眯起眸,有些明知故問地輕聲問,“這是什麼……”
“我的鱗片。”拂蘇聲線低沉,回答得很隨意。
他把挖出來的閃著淺藍色光芒的鱗片,很認真地放進一個琉璃罐裡。
罐子裡頭,還存放了數塊鱗片。
林微緒目視數了一下……
統共有九塊。
半年時間,他剜了自己九塊鱗片。
也就是說,並非每一次都只剜一塊。
“你這樣做有意義嗎?”林微緒盯著他,眼神不言而喻的冷厲。
拂蘇把琉璃罐緩緩蓋上,一絲不苟地擦拭乾淨沾染了指尖的血,慢慢地問道:“大人指什麼?”
“給你送了人,你不要也就罷了,為何要去毀顧淡墨的清白?”
拂蘇動作一頓,從林微緒這意欲分明的話中得知了一個結果,關於顧淡墨的事,他並沒有得逞。
拂蘇眸底翻攪著幽深鋒銳的冷光,語氣微涼:“在大人眼中,顧淡墨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不是清白嗎?”
“怎麼,現在變成我逼著毀了你的清白了?你可以不要,但這事跟顧淡墨沒有一點關係,你為何要陷害於他?”
拂蘇神色更是寒涼:“沒有關係,卻偏偏要在昨日邀約大人?”
合著這傢伙還自我腦補顧淡墨一得知她給他送了女人就趁機邀約她?聽到這裡,林微緒終於篤定了一件事,她上前拽起他衣領,陰惻惻地低罵出聲:“拂蘇你有病是吧?”
許是她用力過猛,拂蘇這會兒又很虛弱,一下子側過頭咳嗽出聲,冷峻的面容愈發冷白,下頜緊緊繃住,似乎是在遏制住疼痛。
林微緒俯身陰晴不定地盯著他看了看,最終還是鬆開他的衣領。
“大人要問罪的話,過兩天再來吧。”拂蘇側頭淡淡地望著窗外,清冷的嗓音有些啞,“大人請回。”
雖然林微緒很不願意去那樣想,但是她還是沉聲問了出口:“意思是你還要再往自己身上挖幾塊鱗片?”就這麼寧可自殘,也不肯碰女人?
拂蘇眼角已經因為疼痛泛出一抹紅痕,卻還是不肯看她,冷淡道:“與大人無關。”
林微緒胸口緩緩起伏著,終於抬起冷眸,紅唇輕張,譏諷了出聲:“半年前不是動不動就很會黏著人又親又抱嗎?怎麼,才過了半年就不知道怎麼抱女人了?”
有血從拂蘇衣領滲出來,拂蘇身上的肌膚更白了。
他垂著眸,聽完林微緒的話,沉默了良久,抬頭,清冷漂亮的藍眸很冷靜地望住她。
“是大人自己忘了。”
拂蘇面無波瀾地輕聲講:“我告訴過大人的,鮫人一生只會跟一個人求愛,是大人沒把我說的話放心上罷了。”
拂蘇說完,淡漠起了身,要從林微緒面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