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林微緒就並未帶什麼行李,要走時自然也沒什麼可帶的。

臨了離開前一天,林微緒和往常一樣到蓮華島地宮底下和靈武將士們共同參與了一場激烈演練,等她從地宮出來時,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她只得回殿裡沐浴換了身乾淨袍子。

待她再從殿裡出來時,外邊已是暮靄漸冷。

金光閃閃的海浪襲湧上岸,起起伏伏。

一艘軍艦正在朝海岸靠近。

是兄長回來了,林微緒正好趕上了,便親自過去接了一趟。

林微緒知道兄長這次是去晏州辦事,只不過沒想到的是,他還順便……把沈訣接了回來。

兩年前沈訣因叛國通敵的罪名,被她親自審判流放。

當時為了瞞過皇帝的眼睛,林微緒的確是讓沈訣流放了,不過流放的那個地方正好是她私下的地盤,也就方便她轉手把人安排進靈武僱傭軍團。

她在蓮華島上甦醒過來沒幾日,便有問過兄長,關於沈訣的狀況。

兄長向來為人莊重嚴謹,極少會見他夸人,但提起沈訣時,他罕見地點了頭,說,“沈訣可以。”

林微緒這才知道,沈訣被兄長派往南部,幫她牽制住了南邊動盪不定的勢力。

而關於沈訣當初的事情,林微緒在這島上也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沈訣當初如日中天,又與溫淺婚期將近,皇帝知道溫淺和沈訣雙方勢力不菲,又偏偏都與她這個國師關係交好,這才讓皇帝有所忌憚。

所以,如她料想那樣,沈訣是受皇帝陷害,才會染上叛國通敵的罪名。

而沈訣之所以忍辱負重至今,除了是保護沈家,更多的還是想不讓溫淺受他牽連。

因為當初若是沈訣沒有及時和溫淺解除婚約,只怕溫淺也會被牽扯進來。

這次時隔兩年再見到沈訣,也算是讓林微緒進一步有了決心。

沈訣回來的路上就聽說了林微緒也在島上的事蹟,從軍艦下來以後,沈訣在林微緒面前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著林微緒,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一時連問候都不知從何問起。

倒是林微緒自個兒乾脆利落多了,直接把他想知道的告知了他,“半年前我離京時,溫淺尚好,這半年裡從許白傳過來的訊息裡,也聽聞她一直安好,你但可放心。”

沈訣這才輕輕點了頭。

這會兒海上漸漸變冷,林尋言安排好任務下來時,看到林微緒還站在海邊吹冷風,皺了皺眉頭,上前,把他們遣回去了。

等回到了殿裡,一同坐下來用膳時,林微緒把她明日要出關離開蓮華島的事情直接跟兄長說了。

林尋言聽到她這話,沉默了半晌,並沒有問她什麼,只是一轉頭便讓靈翼即刻去準備她出島的一切事宜。

從離開蓮華島,再到回京一路的必經之地,落腳點,全部都要給林微緒安排妥當,不容一絲差池。

林微緒頗為無奈,“哥不必太擔心,我只是閉關了半年,又不是什麼都不會了。”

林尋言說:“不擔心。”

然後又轉頭繼續吩咐靈翼。

等靈翼領命出去辦了,他這才重新看向坐在桌對面的林微緒,沉聲道:“母親的事,我有在想辦法,你回京以後先不要操之過急,等時機成熟了,我會讓沈訣回去知會你。”

林微緒點頭,“我知道了哥。”

“還有一樁事,遲映寒這幾日正好受命在鯉江查案。你剛回京,必定需要重新我穩固一下勢力,正好遲映寒與你自幼關係不菲,你到時最好是找他碰上一面。”

林微緒聽出了兄長的言外之意,這是要她拉攏遲映寒的意思。

雖然說是給她餞別,但這頓飯吃得還是和尋常一樣,並沒有因為她要走就改變了什麼氛圍。

唯一讓林微緒感覺到變化的,是隔天她要上船離開時,兄長並沒有來送她。

她站在甲板上,望著兄長所住的宮殿方向,殿門始終緊閉。

兄長平時沉默寡言,但……她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兄長是牴觸離別的。

來送她和寧殷的,只有沈訣。

寧殷看出來她有話要跟沈訣講,便很識趣先上船了。

“沈訣,這半年在兄長這邊,我多少了解了一些內情。”林微緒沉靜地看著沈訣,說,“雖然兄長讓我暫且不要節外生枝,但我並不覺得受了委屈就只能是受著,也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所以沈訣,我回京必會找機會重翻舊案。”

沈訣沒有推脫,只道:“此事不急,你自己的事最重要。”

“溫淺一直相信你。”林微緒說。

沈訣沉默片刻,道:“我知道。”

若是不信,依照溫淺那樣剛烈的性子,真的打心底裡認為他背叛了,一開始抓住他的時候,就會把他殺了。

林微緒見他心裡有數,便也沒有再多言什麼了。

林微緒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兄長出現,心裡也理解,知道兄長是不會出現了,便只得回到舫裡,讓船伕掌舵離開。

離開了閉關半年的蓮華島……

·

鯉江清風閣。

每隔半個月,清風閣散佈各地的幾大主幹會回到清風閣參加議會,統一向閣主稟報要事,也就是這一日,拂蘇終於重新開啟了主閣,聽眾人回稟要務。

等議會結束後,眾人退下,只留下幾個得力下屬在幫閣主整理分類呈上來的這些信報檔案。

拂蘇翻著手裡頭的要務,不緊不慢地著重交代了幾樁緊急要事。

之後,拂蘇倚靠在坐榻上,閉了閉雙目,養了會神,又讓下屬給他念其他檔案上的內容。

只是,唸到一半時,拂蘇耳尖輕輕一動,睜開了眼眸。

他抬指示意下屬閉嘴,靜下來片刻,開口問道:“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下屬們皆是一臉懵,有的豎起耳朵認真聽了聽,最後還是搖搖頭如實道:“沒聽到什麼啊閣主。”

拂蘇卻在這時候擱下了手上的文書,說:“稍等。”

然後起身從主閣離開,回到內閣,走到小床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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