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鄒靈等人一路平安無事,回到了五湖水莊。

剛回來,管家成都就為鄒靈等人接風洗塵。接著,成都便對鄒靈問:“莊主,這次出去怎麼這麼久啊?還有,為什麼少了一些人啊?”鄒靈嘆了口氣說:“別提了,遇到了一些麻煩的事情。”於是將遭遇段谷,躲到桃花谷的事情說了一遍。成都聽後說:“原來是這樣啊。那段谷可是個用毒高手,莊主沒有被他所傷吧。”鄒靈搖搖手說:“沒有。”隨即又問:“對了,我離開莊子這些日子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成都回答說:“確實有件棘手的事情,是關於青幫的……”話音未落,鄒靈就對成都問:“是不是青幫那些傢伙又與官府開戰了?”成都點了點頭說:“是啊,那些官爺之前已經好幾次催促我們五湖水莊前去幫忙了。只是因為莊主你沒有回來,我不敢擅自作主張,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鄒靈聽後問:“青幫與官府動手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成都回答說:“大約是半個月前吧。”鄒靈又問:“那麼情況怎麼樣了?”成都回答說:“現在是青幫佔據著京杭水運,不準官府船隻過往。官府已經好幾次派兵前去攻打,結果都是徒勞無功。”鄒靈聽後說:“就憑官府裡的那些酒囊飯袋,能打敗青幫就是天大的笑話了。”成都問:“莊主,那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前去幫忙?”鄒靈嘆了口氣說:“不去不行啊。正所謂民不與官鬥。可惜的是青幫並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想著自成一家,與官府作對,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會衰敗的。”成都又疑慮地問:“可是我們幫忙的話,就相當於勾結官府,欺壓江湖同道了。本來當初我們與官府合作壟斷河運時就已經招致了一些江湖人士的不滿,再加上這次的話,江湖上的人會怎麼看待我們啊?”鄒靈搖搖頭說:“他們怎麼看待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跟著誰能吃飽飯。而且,我們五湖水莊現在在江湖上看著挺風光,可是實際上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實話,當初要不是遭到了太湖水莊的偷襲,使得五湖水莊差點全軍覆沒,我們也不至於偷偷藉助官府的力量來苟延殘喘,撐面子。雖然我們獲得了水上霸主的稱號,但是說到底也只是個空空如也的名號罷了,實際上沒有任何的作用。”說到這裡,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息。成都作為五湖水莊的老管家,可以說是從小看著鄒靈長大,見鄒靈這個樣子,不免有些傷心,想要安慰鄒靈,卻也不知如何說話。

鄒靈迅速地調整好了心態,對成都說:“好了,不說這些,我們還是趕快去幫忙吧。管家,你立刻召集莊中好手,和我一同前往。”成都點了點頭,隨即下去辦理。

就這樣,由於五湖水莊的加入,使得官府與青幫的漕運爭奪又有了些許變化……

青幫,是大約五十年前所成立的一個幫派,又叫清幫、糧船幫。青幫與其他的一些幫派不同,不怎麼喜歡捲入江湖紛爭之中,然而卻是極少數敢於與官府叫板的幫派。青幫以漕運為業,最初分佈於北直、山東等地,後來沿運河發展到江蘇、浙江、江西等地區。青幫又分為兩派,一是主幫,由浙東溫州、台州人組成;一為客幫,由皖北、江北人組成。幫內有十大幫規,十戒,十要謹遵,有輩分割槽別,按輩分收徒。

此次,青幫為了與官府爭奪京杭漕運,特意集結了全幫之力,順淮水而下,佔據了通濟渠、邗溝與淮水的交界處,成功阻撓官府漕運北上。官府得知後,集結兵力對青幫進行征剿。青幫倒也狡猾,始終不與官府正面對戰。官兵來時,青幫就作鳥獸散,各自離開;官兵走後,青幫又分進合擊,再次佔據淮水與通濟渠、邗溝的交界處。官兵若是駐紮在此,青幫又取暗殺的方式,時不時地殺死幾個官兵。一天之內,也有十幾個官兵死於暗殺之下。官府對此倒也十分頭疼。不久後,此事又上傳到了京城,皇帝得知後,十分生氣,為此還特下御批,限令漕運總督瑞安在三個月內剿滅青幫,不然革職查辦。瑞安對此十分地頭疼,突然間想起了五湖水莊來,心想五湖水莊也是江湖幫派,再加上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不如就利用五湖水莊來對付青幫。於是命人去請五湖水莊幫忙。不料那時鄒靈還未回來,五湖水莊上下都沒有個主意,於是只好拖延了起來。這樣一來二去的,時間很快又過去了一個月。瑞安多次派人催促,都被成都巧妙地搪塞了過去。好在這天鄒靈回來了,得知了青幫的事情後,二話不說就率領五湖水莊上下前來幫忙。

漕運總督是駐節在南直隸淮安府城,全稱為“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巡撫鳳陽等處兼管河道”,不僅管理跨數省長達3000多華里的運河沿線,並且還管理地方行政事務,各省的督糧道,都隸屬於漕運總督。

當下鄒靈來到了淮安府,與瑞安見面。瑞安陰陽怪氣地對鄒靈說:“鄒莊主好大的面子啊,本督可是在一個月前就開始請你了,結果你到現在才來。”鄒靈面對瑞安的陰陽怪氣,只得隱忍不發,對瑞安萬分抱歉地說:“真是對不住啊,總督大人。實在是因為有些江湖瑣事要處理,所以才來得晚了一點。”瑞安“哼”了一聲後,接著又問:“你既然來了,那麼青幫該如何對付,你可有主意?”鄒靈回答說:“總督大人可否將這一個月來與青幫交手的情況說一下。”瑞安說:“這青幫狡猾得緊,我大軍壓進時,他們就作鳥獸散,與百姓混在一起,極難分辨;等我大軍撤退後,他們又分進合擊,再次佔據淮水與通濟渠、邗溝的交界處,不放官府船隻過往;若是派兵在交界處駐紮防守時,他們又採取暗殺的方式,一天之內殺掉了十幾名士兵,使得軍心動亂。因此我對他們可甚是頭疼。”鄒靈聽後,思考了一會兒,已有了主意,突然對瑞安問:“總督大人,現在可是他們佔據著淮水與通濟渠、邗溝的交界處?”瑞安點了點頭。鄒靈於是又問:“那不知道總督大人願不願意相信我?”瑞安疑惑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鄒靈回答說:“若是總督大人願意相信我的話,我願意作為使者先和青幫進行交涉,勸說他們不再與官府作對。”瑞安疑惑地問:“他們能答應嗎?”鄒靈回答說:“我們五湖水莊和他們青幫都屬於江湖上的幫派,自有一套江湖辦法來解決。若是他們還不答應的話,再動手也不遲。”瑞安思索了一會兒後,便答應了鄒靈的請求。鄒靈又說:“只是還有一件,若是他們答應了不再與官府作對,還請總督大人也不要為難他們。”瑞安點了點頭說:“這你放心,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若是不再與官府作對,我也不會去為難他們的。”接著,鄒靈便告辭離開,獨自前往青幫去了。

鄒靈先是依照江湖規矩,向青幫遞上了請帖。青幫幫主李德有看過之後,隨即就召集了四庵六部的主管共同前來商討。

原來,青幫主要以四庵六部來負責管理全幫上下,四庵是指朱寺庵、劉寺庵、黃寺庵、石室庵;六部則是模仿朝廷,劃分為了吏部、禮部、戶部、工部、兵部和刑部。其中,朱寺庵主要負責講授禪學、武學以及管轄兵部與刑部,而兵部是遇到外敵時,負責統籌規劃作戰之部門,刑部則是當門下弟子犯有幫規時,設立刑部香堂,對不肖弟子實行懲處;劉寺庵講授的則為經商交易之道與財務管理並且直接管轄工部,而工部則負責賬房管理以及幫中的各項工程並接受一般民眾委任的其它建設工作;黃寺庵則是傳授行運管理,教授古聖賢之道,且直接管轄吏部與戶部,而吏部則負責專門編纂幫中大小事務,編寫青幫史書,並且負責抄經管理羅祖書籍與家譜,戶部則負責管理青幫上下人員,舉凡拜帖進家,人員晉升,各方師父,均需投書予戶部,由戶部詳列人員青冊之中,最後年終綜整後交予吏部,謄入家譜;石寺庵則是講授幫規,授予新進人員義氣千秋,及江湖禮節,直接管轄禮部,而禮部則是主管規矩儀注之訂定與考核人員禮儀。

當下,四庵六部的主管到齊了之後,李德有便對眾人說鄒靈遞帖拜訪一事。朱寺庵主管楊德傑在幾人之中年齡最大,輩分最高,首先發話說:“五湖水莊向來與官府狼狽為奸,按理來說我們不該接見她。不過此番她卻是以江湖禮數來拜見我們,若是避而不見,只怕傳了出去讓人笑話,說我們青幫不懂禮數。還是讓她進來,看看她說些什麼吧。”李德有又問了其餘幾人的意見,都贊同楊德傑的意見。李德有於是命人將鄒靈帶了進來。

鄒靈進來後,拜見了李德有。李德有看著鄒靈說:“不知道鄒莊主來鄙幫所為何事?如果是來勸我們投降官府的話就免談了。”鄒靈心想:“這是要把話堵死啊。”隨即眼珠子一轉,又想到了一番說辭。於是對李德有說:“李幫主,我此次前來並非是讓貴幫投降官府的,而是想讓貴幫與官府講和的。”李德有聽後,瞬間大怒了起來,對鄒靈說:“哼,鄒莊主,若不是看在你是五湖水莊莊主,我現在就一掌過去把你擊斃了。”鄒靈心想:“那你也得有本事才行。”不過鄒靈沒有將這話說出口,而是故作糊塗地說:“怎麼了,動這麼大火氣?這不是讓你們向官府投降,而是與官府和談。”李德有生氣地說:“哼,和談,只不過是說得好聽。說到底還不是向官府投降的另一種說法罷了。”鄒靈搖搖頭說:“李幫主,你有所誤會了,和談並不是你認為的投降,而是你麼……咳咳,而是官府能夠與你們有對等談條件的機會。”李德有聽後,倒是遲疑了起來,最終對鄒靈說:“鄒莊主,你先下去吧。我們要討論一下。”鄒靈於是告退離開。

鄒靈走後,李德有便與眾人商議了起來。楊德傑認為這不過是鄒靈的一面之詞,不能輕易相信。兵部主管費中雲則認為鄒靈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會說謊,可以相信。一時之間,分為了兩種主張,一種相信鄒靈的話,與官府進行和談;另一種則是不相信鄒靈的話,認為和談就相當於向官府投降。李德有思考了一會兒後,對眾人說:“各位,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青幫好,我也能理解。我認為,眼下我們與官府這樣死磕到底有些不值得,不如就試著與官府交談一下看看。”說著,看向了楊德傑,對楊德傑問:“師兄,你認為呢?”楊德傑回答說:“幫主,你既然都決定了,又何必詢問我的意見呢。”李德有聽後,便命人帶鄒靈進來。

鄒靈聽說李德有呼喚自己,心想:“看來他們是已經動搖了。”於是進來後偷偷觀看了一下眾人的表情。這時,李德有對鄒靈說:“鄒莊主,鄙幫經過商討,都認為可以和官府進行和談。只是你能代表得了官府嗎?”鄒靈搖搖頭說:“我不能。不過我能將你們開的條件帶回去告訴總督大人,請他定奪。”李德有想了想後,對鄒靈說:“行,麻煩鄒莊主回去告訴總督大人,我們青幫都是做水上買賣的,所求者也不過是漕運罷了。若是官府能夠將漕運讓出來,我們就接受和談,不然的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鄒靈說:“放心,我會把話帶到的。”於是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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