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已經沒了。”
路冠鳴望著他的眸子,淡淡地說道,“我流掉了。”
穆琉楓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路冠鳴,耍我就這麼好玩是嗎?”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他目光中透出陰鷙,稍有溫度的語氣也瞬間冷卻下來:“那你為什麼要流掉他?”
路冠鳴的眼神冷到了極點,臉上掛著漫不經心:“因為我不可能嫁給你,也不想要你的孩子。”
他心中彷彿被紮了千萬根長針,密密麻麻地刺痛。
可唇角卻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路冠鳴,難道不是因為你的私生活太亂,連自已都搞不清楚孩子的親爹是誰,所以才……”
“閉嘴!”
路冠鳴怒聲打斷了他,眼底透出憤恨,“穆琉楓,你混賬!”
看她生氣的模樣,他笑得愈加嘲諷:“怎麼?做都做了,還怕讓人說嗎?”
“啪”!
說音剛落,又是響亮的一掌。
他偏過頭,輕撫著自已火辣疼的臉頰,眸中的情緒翻滾洶湧。
心中也一陣排山倒海的激盪。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被她打。
每次都是抽耳光。
身為聶家莊少主的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錦衣玉食,前呼後擁,被人上趕著伺候。
沒人打過他的臉。
即使是小時候淘氣被爹孃揍,也只是抽他幾下背和屁股。
如今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個女人打。
並且還是背叛他的女人。
在她面前,他已然低到了塵埃,卑微到了谷底。
做男人的尊嚴被她攪得稀碎。
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已心中掩埋的憤恨,伸出大手狠厲地攥住她的玉腕。
尖銳的目光冷若冰錐,兇惡地逼視著她:
“路冠鳴,你再敢打我,我就折斷你的手!”
“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才敢對我為所欲為!”
“呵,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你嗎?在我眼裡,你和青樓勾欄裡的那些臭婊子沒什麼兩樣!”
路冠鳴被他的謾罵刺痛。
沒想到他居然能對自已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
之前果真是錯看了他。
他在她心中的印象不斷重新整理。
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對他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她眼底泛起瑩瑩淚光,鼻尖微紅:
“穆琉楓,你竟然罵我是婊子……這種混話你都能說得出來!看來我之前果真是被你騙了。”
“恐怕現在的你才是最真實的吧!你以前表現出來的好全是偽裝,對嗎?”
他臉上戾氣升騰,神情陰翳到了極致,笑得又陰又邪:“是啊!現在才發現嗎?那你還真是愚蠢,比我想象中的更蠢!”
隨即,他將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那一抹起伏。
眼底邪肆洶湧:“在我眼裡,你連姘頭都算不上,比娼妓還低賤!至少去青樓裡玩兒女人,花了錢就是被人伺候的,可你——”
他毫不留情地侮辱道:“連這點兒搖尾乞憐,柔媚討好的本事都沒有!所以,老子為什麼要喜歡你?!為什麼要給自已找不痛快?!”
言罷,他狠狠地用大手箍住她,將她猛然推至床榻,欺身壓了上去。
眼神中的戾氣愈加濃重,兇巴巴地威脅道:“你最好老實一點,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突然有種恐懼的感覺,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傾瀉而出,哽咽著怒吼道:
“穆琉楓,你真是個混蛋!!!我恨你!!”
看她淚眼婆娑的模樣,他的眼眶也泛了紅,可臉上依然掛著戾氣。
他伸手狠狠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悲憤地瞪著她:
“恨我?路冠鳴,你是不是覺得自已很委屈?這麼傷老子的心,居然還有臉哭?!”
“你知道最近我是怎麼過的嗎?老子這條命都快被你玩兒沒了!我真想掐死你!”
“不如……我們就一起死吧?!嗯???反正我也活夠了!!!”
說著,他便伸出手惡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頸。
他雙目猩紅,臉上的癲狂肆意橫生。
盈熱的淚珠不斷從他眼眶中流出,順著他挺翹的鼻尖一滴滴滾落。
“你放手……放開我……”
路冠鳴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第一次覺得自已離死亡近在咫尺。
他用力極猛,顯然一副鐵了心要置她於死地的架勢。
“咳……瘋子……你這個……瘋子!”
她瞪著他,依然不肯服軟。
明知三言兩語就能哄他放手,可她心中有怨,態度仍是強硬。
就想與他較勁,看他究竟會不會對她下殺手。
他又哭又笑,眸中遍佈紅絲,癲狂到了極致:
“是!我是瘋了,被你這臭婊子逼瘋了!這些天,我滿腦子都是你和其他男人上床的畫面,我確實是瘋了!”
“所以我們就一起死吧,死了便解脫了!!!”
“路冠鳴,你當初為什麼要在山崖上救下我?!嗯???為什麼不讓我直接死掉?!”
“救下我的是你,主動示愛的是你,玩弄老子感情的還是你!我他麼的快被你玩兒死了你知道嗎?!”
“你救下我的命就是為了折磨我,讓我痛不欲生?!”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大掌也越來越用力。
路冠鳴有種瀕死的窒息感。
只要他再稍稍用點力,她的脖頸就會被他活生生扭斷。
她從未見穆琉楓如此失控過。
他性情一向溫和,即使是再生氣,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偏激的時候。
一副想與她共赴黃泉的架勢。
若是再不想辦法緩解他的情緒,她有可能真的會死在他手裡。
“阿……阿楓……”
她艱澀開口,眼神中滿是示弱。
可穆琉楓卻陰鷙笑道:
“又想故技重施?你以為我還會吃你這套嗎?”
“路冠鳴,是你一步步把我逼瘋的!”
“今天,我們就一起死!然後雙雙化作孤魂野鬼,在幽冥河畔永生永世相伴!”
她臉色漲得紫紅,額頭上青筋蚺起,猛咳了兩聲,眼角落下絕望的淚珠。
“對……對不起……阿楓……我……愛你……”
聽著她微弱顫抖的聲音,望著她可憐示弱的表情。
穆琉楓的心像被鐵錘重擊了一下。
狂躁的血液逐漸冷卻下來。
內心湧入一片柔軟。
緊握著她脖頸的手慢慢鬆懈。
“咳……咳咳……”
終於能喘口氣的路冠鳴趴在榻上猛咳,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她呼著粗氣,精神逐漸回覆,有種從鬼門關走一遭的感覺。
“阿楓……你誤會我了,我跟無名之間是清白的。”
路冠鳴剛有好轉,便連忙向他解釋道,
“我和他真的沒什麼,你別再胡思亂想了。”
穆琉楓臉上還帶著陰翳,但情緒明顯比方才緩和了許多。
他凝望著她,認真地問道:
“我不管你跟無名之間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我就問你一句,我對你而言究竟算什麼?”
“阿楓……其實我心裡,一直都有你……”
她在說謊,卻偽裝出一副真誠的模樣。
只有這樣,她的處境才會安全。
他方才的瘋癲讓她心有餘悸。
經歷過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懼後,她覺得自已之前根本一點也不瞭解他。
不由地對他愈加排斥。
也失望到了極點。
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卻言語辱罵她,甚至想掐死她。
她感覺自已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重新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