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燭衣一把推開蒙巖。

等她站定,才得空細看這邪祟。

這邪祟像一個人被砍掉了四肢和頭,又穿過胸膛後背,從內而外,朝四面八方生長出了許多胳膊和腿。

奇怪的是,雖然這邪祟渾身溼噠噠地往下淌著黑血,但還是可以分辨出不同肢體穿著不一樣的衣服,其中最顯而易見的就是腳。

腳上穿著鞋,鞋又兩兩一樣。

顯然,這些肢體並不是它“長”出來的,而是從不同人身上取下安在它身上的。

謝燭衣粗略一數,它足足安了六個人的四肢!

在它勉強算得上胸口的地方還耷拉著半個腦袋,細長的獨眼似來自年輕男子,半截秀氣的鼻子似來自少女,豁開了的嘴巴往外淌著綠汁,辨不出男女……

這些五官被胡亂安在半張皺巴了的臉皮上,詭異又滑稽。

謝燭衣中指和食指一併,指縫間頃刻顯出半張黃符,泛著幽森的綠光。

她側身看向蒙巖,只見他蹲在地上,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拎著串銅錢,左看右看,又都不滿意似的搖了搖頭。

謝燭衣不動聲色地鬆了手指,指間的黃符瞬間消失。

她竄到蒙巖身後,死死拽著他的衣服,驚恐道:“呀!道士哥哥,我好害怕啊!”

蒙巖被她拽得一踉蹌,他看了眼手裡的桃木劍,兩手堅定地將劍指向那邪祟,回頭朝謝燭衣道:“陸姑娘別怕,你且在我身後躲著,有我對付這東西!”

“嗯嗯!道士哥哥你可要保護我啊!”謝燭衣一邊說著,一邊指縫又化出符。

“放心吧陸姑娘,那時是沒有準備才被它嚇住,方才一看,這邪祟也不過如此。看我上前降住它!”

要不是謝燭衣看見他握劍的手在發抖,差點就信了他有這本事。

勸他當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見他“刷”地一下起身,朝邪祟逼近,嘴裡還唸唸有詞,什麼“太上老君”、“金木水火”……

謝燭衣聽不太清。

他語閉,猛然抬眼。

在他將桃木劍狠狠刺向邪祟的一瞬間,謝燭衣抓住時機,將手裡的符擲了出去。

那符化作一撮綠火,竄到蒙巖的劍尖,劍鋒陡地一偏,直直砍掉邪祟的一條胳膊。

那邪祟像感應到了什麼一般,身子猛一抖,它這一抖不要緊,它一身的胳膊和腿噼裡啪啦地往下落。

像在……下餃子!

最後只剩下光禿禿的軀幹和半截腦袋。

當他想再刺時,那邪祟卻往草叢中一隱,不見了。

只留下一地的胳膊和腿。

謝燭衣拍著手走來,誇讚道:“哇塞,道士哥哥也太厲害了吧!”

蒙巖不可思議地看了眼手裡的劍,他自已也沒想到書裡的訣會這麼管用。

他昂首,拍了拍胸脯道:“我說過會保護陸姑娘你的,又怎會食言?”

謝燭衣朝他投去十分誇張的崇拜眼神。

蒙巖又道:“陸姑娘你在這等著,我去尋那邪祟。”

“不必尋。”謝燭衣看了眼一地的胳膊和腿,在蒙巖震驚的眼神下,隨手拾起一條纖細的胳膊,胳膊上滿是紫紅色的屍斑。

非說特別之處,那便是這纖細的胳膊上繫了一截紅編繩。

她淡定道:“跟著它就行了。”

謝燭衣將胳膊橫在身前,鬆了手。

胳膊停在空中。

片刻,胳膊上的手指鬆動,指向邪祟離開的草叢。

又一會兒,胳膊竟朝草叢方向移去。

蒙巖看到這一幕,吞了吞口水,遲疑道:“那我跟去?”

謝燭衣上前一步,“我同道士哥哥一起!”

蒙巖剛要拒絕,忽想到自已一直把她當個小姑娘對待。

可眼前的姑娘不是人,是個魂魄。

還是隻有自已能看見的魂魄。

蒙巖妥協:“那陸姑娘可要跟緊我。”

“道士哥哥放心吧!”

謝燭衣才不敢離開這小子,若是他被邪祟害死了,自已的疑惑恐無人能解。

二人跟著斷臂一直走,越走這路越熟悉。

這不是自已一開始死而復生之地嗎?

怎麼會走到了這裡?

謝燭衣正犯嘀咕,那胳膊突然停下,指著一個方向不動了。

而它所指的方向,謝燭衣再熟悉不過。

是她的墳。

可不能讓蒙巖看到她的碑!

謝燭衣暗暗捏訣,那胳膊劇烈抖動起來,再不肯往前。

蒙巖驚訝道:“它在害怕。”

謝燭衣鬆了手,那胳膊拐了幾個彎移到蒙巖背後躲著。

蒙巖瞬間感覺脊背發涼,他僵硬地側頭道:“陸姑娘你在此處等我,我去看看前面怎麼回事。”

“等等!”謝燭衣攔住他,“這斷臂既然不願上前,那要不道士哥哥你留在這陪它,我上前看看?”

謝燭衣迫不及待要趕在蒙巖前把她的碑先踢飛二里地。

蒙巖反對:“這如何使得!”

謝燭衣指了指自已和斷臂:“我倆都覺得可以!”

斷臂點了兩下食指,表示贊同。

蒙巖剛想再說什麼,突然前方閃現一道血光。

霎時,濃郁的血腥味撲來,直鑽喉嚨,令人作嘔。

謝燭衣皺眉,迅速用左手的白帛捂住口鼻。

真別說,味道一下子就被隔絕在外。

當是邪祟又害了人,蒙巖咬牙道:“邪祟!看我不將你挫骨揚灰!”

他捏著劍柄衝上前去,獨留謝燭衣在後面凌亂。

謝燭衣揉了揉太陽穴,手指一勾,示意斷臂跟上。

蒙巖順著血腥味撥開層層雜草,月光下的草叢黑影團團,惹人遐想。

腳下似踩到什麼黏糊糊的東西,蒙巖藉著月色這麼一看——

是血。

一開始只有腳下一片,逐漸蔓延到他身後。

謝燭衣在他身後抬腳避開。

她和蒙巖同時向一處看去,這血便是從那處朝四周散開。

蒙巖率先上前。

謝燭衣在他身後下意識抬手,卻又放下。

蒙巖一開始並未察覺這是個墳,更不知曉它是謝燭衣的墳,只當它是個平常土丘,只不過此時往外滲血,顯得可怖了些。

他沒留神正要一腳踩上去,謝燭衣制止:“等一下!”

蒙巖被她吼得一愣,以為是踩到什麼東西,急忙挪開。

“額……”看蒙巖一臉懵圈,謝燭衣欲言又止:“我是想說,踩在人家墳頭上,多少還是有點不吉利,是不是啊道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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